采文娛樂在海市市中心租了三層寫字樓,雖然資曆不算特彆老，也是大牌娛樂公司，旗下有幾十位藝人和上百位員工,業務範圍也比較廣泛,沒人相信它會在短短時間裡衰敗成這個樣子。
公司頂梁柱被挖走，底層藝人紛紛解約,短短幾個月時間,台子就垮了大半。
電梯門打開之後,走廊依舊很亮堂,但是看走廊兩側植物就能看出來，確實是有點衰敗了，因為太久沒有澆水，盆栽都有些蔫兒巴，泥裡還有煙頭和廢紙。
林淮蘇在這裡待時間不長,但是對於采文娛樂,他印象還是不錯。
在他最困難時候拋來第一根橄欖枝，不像其他藝人那樣約束他，合同也給得非常鬆。
雖說是放養,林淮蘇出名之後采文娛樂也沒有壓榨他，可以說是很講道義了。
計雙看起來老了好幾歲，這位金牌經紀人林淮蘇見到第一麵是不太喜歡,高傲又強勢，他手裡捏著采文兩根台柱子，一個最近正在談離職合同,另一個就是林淮蘇了。
他看到林淮蘇來,先讓人坐,在處理好信息之後,也坐了下來，是打算好好談談架勢。
“你今天來是？”
“我給趙誌傳打電話沒打通，過來看看。”
“趙總最近比較忙。”計雙沒詳細說，“有要事話，我可以幫你傳達。”
“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淮蘇靠到沙發上，“倒是你說說，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
計雙看了一眼孫夜南，孫夜南撓著腦袋不敢看他。
實際上，計雙也不知道最近公司是撞了什麼邪，手裡藝人莫名其妙被其他公司挖走。
挖人這種事情在娛樂圈並不罕見，每個公司都會遇到，但是有多家公司同時來挖，直接把公司給全部挖空事情，除了有“大錯誤”曝光即將破產公司外，是不會有這種情況。
“上麵懷疑，是最近引進一檔選秀節目即將開始招募了，每個公司都可以送人進去，一旦出道，會給公司帶來巨大利益，因此最近娛樂圈才會洗牌洗得這麼透。”計雙歎了一口氣。
“采文是圈中出了名注重藝人質量，進公司出道之前，會先投入大量精力培訓，有些公司就是鑽了這漏子，培訓生實力起來了，誰都想紅，采文競爭大，去其他公司穩穩地**頭，基本上很輕易就動搖了。”
林淮蘇想起來，當初他臉上還帶著疤時候，采文就能給他請最資深表演老師，在培訓藝人方麵，采文確是做到了毫不吝嗇。
隻是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能夠輕易“忘本”。
“練習生簽合同並不嚴苛，違約金雖然高，畢竟沒出道，金額上來說還是比不上其他合同。”
林淮蘇回憶了一下自己合同，違約金好像……連他現在都拿出來。
“我違約金怎麼這麼低？”
“趙總親自打招呼，說不要太限製你，意思意思就行了。”
林淮蘇：“……”
他向來不太會對待這些善意。
“哥，你不知道，你不是很久都沒有通告了嗎，很多人都在傳你已經解約了，公司都沒出來辟謠。”孫夜南在一旁捏著衣服角嘀咕了幾句。
恢複記憶之後，林淮蘇知道上一家娛樂公司是怎麼壓榨他，就連解約都要掀點血雨腥風，恨不得把他名聲搞爛，也要給公司爭取到全部剩餘價值。
相比起采文來，林淮蘇在這裡得到了這麼多好處，可以說是名利雙收，就算現在解約了走出去，也會有大把公司簽他，然而采文卻沒有逼迫他，更沒有趁著危機公開之前給他換合同。
麵對這樣公司，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過河拆橋。
“需要我做什麼？”林淮蘇問道。
計雙看他眼神裡帶著驚訝。
林淮蘇這人從一開始，計雙就沒抱多少期待，卻一直在給他驚喜。
雖然長相好看但是毀容了。
獲得成就之後卻一點沒有上進心。
在公司岌岌可危時候站出來幫忙。
當初他還不太看得起這個沒有演技十八線糊咖，現在看來，比起他手裡那些害怕公司垮台威脅著要跑路，林淮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隻需要說你還沒有和采文解約就行了，等之後《焚琴煮鶴》播出，熱度來了，我們可以借助你熱度重新招人。”
“他們雖然能挖走練習生，卻挖不走我們教學資源。實際上，能為了名利沉不住氣，今後要是裹足不前，不知道提升自己，自然會被不斷趕來新人超越。”
“采文不會垮，因為底子還在。”
“計雙！我跟你說！我挖到個……林淮蘇？！”
林淮蘇：？
下次說話能說完麼？
進來男人穿著一身賣保險專用西裝，身後跟著個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少年，少年眼睛乾淨清澈得如同天山上剛剛化下來雪水，沒有絲毫雜質。
長相也異常出眾，很有一股脫塵氣質。
林淮蘇看過去時候，這少年也對上了他視線，可是奇怪是，少年看著他時候頓了頓，隨後一副了然樣子，抬手對他行了個禮。
林淮蘇：“……”
這是找了個還俗和尚嗎？
不過他總覺得，剛才少年眼神裡似乎有什麼不同東西，好似把他看穿了一樣。
很怪異感覺。
“你果然沒解約！”那人興奮地過來握住林淮蘇手。
“太好了太好了，這次選秀我們公司爭取到了三個名額，如果加上……”
“咳。”計雙咳嗽一聲，打斷了男人話。
“這就是你找人？”
“對對對，他叫顏衍，你看這顏值，你看這氣質，絕不絕！”
顏衍目光並沒有在這邊，而是看向了辦公室一個角落，分明沒有什麼特彆東西，他神色卻相當專注，讓林淮蘇也不禁好奇，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而那麵牆上什麼都沒有，隻是牆角有一個印子，以前應該是放了盆花。
林淮蘇不知道這人看那個花盆印子做什麼，隻是收回視線時候，發現顏衍也在看自己，並且在對上視線之後友好地笑了笑。
真是個奇怪少年。
計雙詢問了顏衍具體信息，顏衍說他十八歲了，沒有親人也沒有身份證，出生開始就住在深山老林裡，沒和外界接觸過。
林淮蘇：“……”
有一種在看情景劇感覺，這位才是都市之少年神醫主角吧。
“沒有身份證？”
“嗯，我是被人遺棄，師父把我撿回去之後就一直養在道觀裡，近些年聽說要取消道觀資格，師父才派我出來處理。”
林淮蘇直接：“……”
不是，這個星探也忒缺德了？把人家小道長拐過來參加選秀？不怕被雷劈麼？
“那你事情處理好了嗎？”
“已經和師父摯友所在道觀聯係上了，但是現在沒有過去路費，就想過來打工。”
林淮蘇：“………………”
看得還挺開。
他還是覺得這麼做不太好，問道：“那你知道這兒打工做什麼嗎？”
顏衍：“知道，周先生已經跟我說了。”
林淮蘇點點頭，既然知道就沒什麼問題。
“出、道，我已經請示過真君了，師祖並沒有反對，因為隻要我心中有道，就不算真離道。”
林淮蘇：“……”
我覺得你可能並沒有了解清楚。
你那師祖也不靠譜。
他還是不太放心，怕這小孩兒誤入歧途，剛想勸，就聽顏衍接著說。
“而且周先生說，如果我真能出、道，那以後會有更多人知道我們門派。現在門派師叔們都老了，門派人太少話……可能就不能繼續保留下去了。”
林淮蘇勸他話噎住了。
計雙現在是采文裡資源最好，這個星探打算讓他把顏衍簽下來，二人交談具體細節時候，周星探就湊了過來。
“林老師啊，有興趣參加一下選秀嗎？”
“您看您長得又好看，唱跳演戲也這麼厲害，人氣又高，絕對能C位出道！”
林淮蘇懷疑剛才這人就是這麼忽悠顏衍。
他聽這人在那兒吹牛，給計雙發了微信消息，讓他還是和小孩兒解釋清楚，不然損陰德。
計雙對他點了點頭，和那不靠譜星探不同，好好和顏衍解釋了緣由。
“三個月話……應該來得及。”顏衍點頭，這位說話顯然更靠譜，之前那人說得太過誇張了。
那個星探帶著顏衍去那基礎合同，計雙歎了口氣，坐回沙發上。
“怎麼，還缺人？”
“目前沒有被挖走隻有一個，其他人我們都選拔過了，都沒合適人選。”
“想要在這個選秀中占有優勢，要麼是有實力，要麼是有運氣，要麼是有人氣。現在暫時還找不出第二個符合，隻能看這人能不能行。”
“你說這個選秀，需要多長時間？”
“明年一月開始，總共一百天時間，這之前公司隻能儘力培訓。”
“現在距離一月也就一個多月了。”林淮蘇摸著下巴思考，“等於說到選秀結束，一共有五個月時間？”
“對。”
“那我可能沒有這麼多時間。”林淮蘇摸著下巴思考，他倒是不介意幫這個忙，但五個月時間，說實話，確是不敢保證。
計雙推了推眼鏡：“其實不一定需要全程參加，這個選秀會篩選進去一百個人，層層選拔，每一期都有人被刷下來，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到最後，中途也可以退賽。”
“但剛剛不是要出道麼？”
“出道並不是目標，如果你願意話，甚至可以不用練習，隻需要作為采文練習生送進去，參加第一輪，大概隻需要一兩個星期時間就能退出。”
“采文隻需要借助你人氣，你要是不願意待太久，隨時可以退出。你知道，采文一直沒有強迫過你。”
林淮蘇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我會考慮，如果確定了就聯係你。”
計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那就麻煩你了。”
林淮蘇笑了笑，他覺得滴水之恩以湧泉相報並不是什麼值得好謝事情。
耽誤一兩個星期時間麼，倒也問題不大。能把采文給拉回來，也算是行善了。
江釋宸就在樓下停車場等他，林淮蘇下去時候，發現這家夥在車裡看iPad裡資料，伸手捏了捏江釋宸鼻子。
“這麼暗地方用電子屏幕傷眼睛。”
十一月地下停車場反而沒有寒風呼嘯外麵冷，但林淮蘇手依然冷冰冰，江釋宸握住他手親吻了一下，啟動了發動機：“快上車，手這麼冷。”
暖氣呼呼地刮著，江釋宸給林淮蘇捏了捏手，才把車開出去。
難得周末，林淮蘇沒戴易容，戴了個口罩就出門了，竟然也沒被認出來。
兩人去商場逛了兩圈兒，買好東西放進車裡，又找吃去了。
在等江釋宸停車時候，林淮蘇看到了一家排隊排了挺長雞排店，突然有點饞，給江釋宸發了定位之後，就過去排隊了。
他點了一份招牌哢吱香，又點了幾個彆單品，看著專門剪雞排、像簸箕一樣鐵器裡殘留紅豔豔辣椒麵，叮囑少放點辣。
“這家辣椒香呀，不要怕，辣椒越多越好吃！一點也不辣！”旁邊小姑娘介紹道。
她閨蜜罵她：“你個四川人說不辣好意思嗎？彆聽她啦，這家辣椒挺辣。”
林淮蘇笑著點點頭。
然後他就聽到剛剛說辣椒不辣小姑娘點單：“重辣加辣，能放多辣放多辣！”
店員：“我們這辣椒特彆辣哦。”
小姑娘豪氣一揮手：“加！”
幾個店員都笑了起來。
很快，江釋宸就找了過來。因為雞排是現炸，要等上一會兒，剛剛那小姑娘先是看了一眼江釋宸，回過頭，然後又猛轉過頭。
接著暗搓搓溜過來：“是蘇蘇嗎？”
林淮蘇對她比了個噤聲手勢，兩個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圓，興奮得原地直蹦，差點叫出來。
“我就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看小哥哥！”
小姑娘嘴巴一張就是連串彩虹屁滔滔不絕，很快，林淮蘇雞排就做好了，但是還有其他要打包，正好小姑娘也來了。
他就看見剪雞排店員給雞排兩側都撒滿了辣椒，金色酥皮染成了暗紅色，關鍵是這店員還問她夠不夠。
小姑娘再度強調：“能加多辣加多辣！”
店員把剪開之後雞排又撒了一遍辣椒麵。
幾個店員和林淮蘇一起看好戲，小姑娘麵不改色吃起了雞排，水都沒喝一口，讓林淮蘇有一種這個辣椒好像真不辣錯覺。
他用竹簽戳了一小塊出來，江釋宸看了眼，給他拿走將上麵本來就沒多少辣椒麵撣了撣。
“這個不辣。”林淮蘇拉下口罩，江釋宸就把雞排喂進了他嘴裡。
還沒嚼到一半，林淮蘇直接投降，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還好江釋宸已經擰開附贈可樂了，不然他能當場紮自己一針止痛穴。
同樣是辣椒！為什麼江釋宸在家裡放就不辣！這個簡直能把人直接送走！
粉絲小姑娘嚇了一跳，也知道自己犯錯了，把自己那份飲料拿給林淮蘇，連連道歉。
“沒事沒事。”林淮蘇擺擺手，隻是有點可惜，雖然這個雞排酥脆乾香又不柴，但是太辣了，根本沒法吃。他覺得即便再點一份……也免不了帶上這個殺人辣椒麵。
江釋宸找了家甜品店，將雞排拿出來，一塊一塊給他把辣椒麵都撣掉，雖然稍微沒那麼熱乎，但是辣度勉強能夠接受。
吃了大概一半，林淮蘇就有些膩了，他喝著剛點果汁飲品，看江釋宸吃剩下雞排，問：“真不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