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衍比林淮蘇矮上一些,氣勢卻格外壓人，倒不是那種盛氣淩人高傲感，很難形容獨特氣質。
“失禮了。”顏衍把傘收起來,將地上木棍撿起,靠到一邊牆角，對剛進來江釋宸點了點頭。
孫夜南很快也把飯送了過來,讓洛還沒出道,顏衍也是剛簽,兩個人都沒助理,孫夜南比較閒，就到這邊來打下手。
飯菜是公司報銷，一般都是點外賣或者打包，畢竟不在總部沒有食堂，隻能每天打野食。
倒是林淮蘇待遇最好,飯菜都是江釋宸來送。他最近已經向學校請假了,打算最後一個月衝刺一把。
並不是對這個選秀出道有興趣，單純看另外兩個人這麼努力，太劃水過意不去罷了。
孫夜南每天沒啥事兒,最重要任務就是到處找吃，結果每次江釋宸打開飯盒，都能被比下去。
江釋宸真是頓頓色香味搭配齊全,讓他莫名想到他那遠赴海外江哥，雖然這位也是江哥，但他根本不敢蹭吃蹭喝。
可能是被光環唬住了。
江釋宸進來之後就一直沒說話,他本來閒話就不多,另外幾個也沒注意到,隻有林淮蘇看出來了。
他將凳子往江釋宸那邊挪了挪：“怎麼啦？拉著一張臉。”
江釋宸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林淮蘇又不喜歡吃草，偷偷又夾江釋宸碗裡去。
其他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雖然都沒明說，這都看不出來建議去掛個腦科。
江釋宸又給林淮蘇夾了筷子菜，沒一會兒那筷子菜就出現在他碗裡了，林淮蘇乾脆把菜都夾江釋宸碗裡，看他還能夾什麼。結果江釋宸直接把菜夾到他嘴裡，一股子奇怪草味兒。
林淮蘇往他碗裡夾了一片薑，哪想到江釋宸還真就夾著薑往嘴裡送，他趕忙把薑片給攔下來。
飯後一般會午休一會兒，下午訓練時間是兩點到五點，晚飯一個小時，六點開始聲樂課學習，林淮蘇八點結束，另外兩個到十點，第二天早上六點開始上早課。
午休時候，林淮蘇把江釋宸留了下來，空曠訓練室異常安靜，偶爾能聽到樓下車輛經過聲音。
他估摸了下，今天中午時機趕巧，也不知道江釋宸看了多少，但是快結束那會兒確實他和顏衍互動稍微……也不算親近吧，甚至距離都不算特彆近，隻是被人長傘給逼到了牆邊，身體接觸都沒有。
但現在這味兒酸，他很懷疑晚上菜單會是酸菜魚、酸辣土豆絲、糖醋小排/裡脊/鯉魚、酸湯肥牛、西紅柿炒番茄。
他磨磨蹭蹭地貼到人麵前，歪歪頭：“吃醋啦？”
江釋宸沉默了下，微微點頭：“嗯，吃醋了。”
林淮蘇嗤嗤笑幾聲：“我嘗嘗。”
他輕輕在上麵落了個吻，嘶了一聲：“果然好……”
酸字被淹沒進了一個長長吻裡。
“好了好了，下午還訓練呢。”林淮蘇把人推開，總覺得最近太容易被撩起來了，是不是……
不是，不行，那麼幾十年都過去了，多忍幾天怎麼了，他還要訓練呢！
江釋宸垂著眼睫看他一眼，終於放鬆了表情，嘴角也勾起來。他把人攬到自己身上，若即若離地貼了兩下，被林淮蘇可勁咬了一口。
“你故意是吧！”林淮蘇有氣沒處發，呼吸聲有些重，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裡麵布著濕漉漉水汽，這還怎麼讓人生得起氣來。
林淮蘇捉住了那隻不□□分手，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其他人都在隔壁呢！”
“不是在睡覺麼。”江釋宸騰出另外一隻手，很快也被抓住了，他順勢將兩隻手繞到人身後，隨即抓到了一起。
這個中午林淮蘇都沒睡到午覺，下午狀態不算特彆好，但也沒掉鏈子，基礎練習不功不過，說不出有啥不對，但也談不上特彆出色，對於完全沒經驗新人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反觀顏衍，動作到位，節奏也沒問題，但是……總有一種，說不出違和感？
他是怎麼把街舞跳出那種仙風道骨脫俗感？
你不能說他動作有問題，就是……看著不像跳街舞，更像是在……練武？！
可你說他問題出在力度上吧，他又非常鬆弛有度，該用力用力該柔軟柔軟，這種技巧是非常難掌控，摘出來看每個動作都非常完美，湊在一起就像在習武。
到底是為什麼啊！！！
導師直接抓狂。
而且最讓人想不通是，顏衍在同樣節奏下，能做出慢動作效果！請問您時間流速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嗎？！
林淮蘇人都笑精神了。
導師略微有點想放棄，頭都抓禿了，乾脆找了所有舞種來給顏衍試，無一例外全部被帶偏。
顏衍在這方麵非常有天賦，動作一遍就會，隻是他輸入之後再輸出出來，味道總是能跑變。
他怎麼能把什麼舞蹈都打成太極？！
既然跳舞不行，乾脆就弱化舞蹈部分，選一個唱歌為主，靠走位和集體合作來凸顯技術曲子就好了。
結果……
一模一樣詞，沒有跑調，吐詞清晰，唱出來卻不像中文……
不像中文……
中文……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
“嗯……可能我平時唱都是咒，不是給人聽。”
導師：“………………”
這個神仙究竟是從哪個地方挖來？陰曹地府嗎？！
其實仔細聽聽，還是能聽出來他唱是中文，但是聽著聽著，注意力就會迷失，然後就會感受到……心靈洗滌。
怎麼辦，好想生氣，但是一點脾氣也發不起來，好想立地成仙哦。
讓洛看見導師已經魔障了表情，抱著腦袋戴上了痛苦麵具。
他作為練習生為了這次出道已經練習了四年了，唱跳相關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卻敗在了這麼兩個神仙身上！
但凡有一個正常人！
雖然選秀節目選拔是每個人分開得分，但是除了他另外兩個全部扶不上牆，讓他們這個組合看起來都不是有一塊短板木桶，而是酒提子！
“平常心，反正最後你能出道就行了，不必這麼焦慮。”林淮蘇寬慰道。
讓洛苦笑著歎了口氣：“你這樣靠臉都能吃飯人，怎麼知道四年磨一劍，卻出師未捷身先死感覺。”
他連笑意也維持不住了：“偶像和演員不一樣，沒有實力和運氣，永遠得不到展示舞台，再好璞玉也隻能爛在泥裡。不像你，就算你上去站在那裡，彆人都會為了你臉買單，而我拚儘了全部青春都不一定能得到這麼多支持。”
“你覺得我現在成就隻是靠這張臉得？”
讓洛搖搖頭：“長得好看人，隻需要付出一成努力，就能夠獲得十成收獲。好看人更容易被偏愛，做什麼事都順利，無法理解那些活在陰影裡隻能靠努力人。”
“讓洛，我覺得你這點說得並不對。”林淮蘇並沒有因為他話生氣，反倒是教育道，“我雖然沒有接觸過選秀，為了這次比賽我依舊是有做過功課。”
“你可以翻一翻其他類似節目，能隻靠一張臉沒有任何努力和進步最終脫穎而出有幾個？”
“他們不一定長得多美好看、完美，但是他們努力和認真時候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帥。”
“好看並不隻由顏值決定。”
“我對相由心生理解是，你心不會改變你五官，但是能改變一個人對你印象和感覺。你或許不會因此變得好看，但絕對能讓人覺得你好看。”
“讓洛，你很努力，不用因為顏值而自卑，強大人並不是因為那張臉而讓人覺得他帥，你也要相信，努力一定是會有回報。”
“實在對不起林哥……”讓洛抱著臉，努力不讓人看出來他在抹眼淚。
林淮蘇拍拍他頭，小孩兒壓力確實是太大了。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參賽了，他們現在還什麼都拿不出來，焦慮情緒也是正常。
八點時間一到，林淮蘇準時離開，走之前讓洛已經恢複了狀態，也在積極地跟著選曲。
回到家裡時候，江釋宸把消夜端了出來，無糖藕粉，加了山楂碎和葡萄乾、花生碎，味道很香，不是特彆甜。
林淮蘇吃完把碗洗了，拿著衣服去洗澡。他看了一眼浴室裡鏡子，一口氣呼出來，心臟沉到了肚子裡。
這是一張非常、非常漂亮臉，可以說得上完美。五官不能說冷清或者柔和，看起來給人非常舒服感覺，細看起來也精致無比，是一張光是臉就能讓人一見鐘情臉。
他輕輕觸摸著鏡麵，霧氣漸起，模糊了他輪廓，感覺不太真實。
長得好看人，隻需要一成努力，就能得到十成收獲麼……
那長了這樣一張臉，會不會也讓人先喜歡上這副皮囊呢？
林淮蘇並不自卑，而是覺得……如果江釋宸喜歡是這張臉，他會非常難過。
有一點私心。
林淮蘇洗完澡出去，因為心裡有事，看起來有兩分恍惚，被江釋宸給捉住了。
那隻手擋在他麵前桌角上，把人牽過去吹了頭發。
吹風筒開熱風，力度卻是最低，微風拂拂，越過發絲落在頭皮上，有點冷。
他想，即便是那樣，他也不會放手。
頭發吹乾，江釋宸捏了捏他耳朵：“在想什麼？”
林淮蘇猶豫了一下，這種事……他相信，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告訴他，喜歡隻是這副皮囊。
不過，倒是有讓江釋宸說真話辦法。
林淮蘇把腿一收，蹲在椅子上抱著膝蓋嘟囔起來：“我擔心會給團隊拖後腿……”
他聲音鬱悶又帶了點委屈，聽得人心疼。
“你已經努力過了，就一定不會是在拖後腿。”江釋宸給他順順毛，直接就著這個姿勢，把林淮蘇抱了起來，隻是托著地方有點微妙。
林淮蘇忍住了沒有掙紮，被放到床上之後，就自己翻到了床邊上，扯了扯人衣角：“我想喝酒。”
家裡冰箱裡備著不少林淮蘇當飲料喝低度酒，他又不開車，喝著完不會醉，不會誤事，就買來喝著玩了。
他挑了兩瓶十來度，打開了一瓶葡萄味雞尾酒，呲地一聲，酒香味被甜膩果香給覆蓋下去。
林淮蘇把酒倒進杯子裡，淡淡紫色在昏暗燈光下非常漂亮，他先自己喝了兩口，又含了一口吻上去，唇被撬開之後，酒液順著嘴角滑下來，他不得不再湊緊些，才不至於把這甜水兒弄到衣服上。
酒水甜味被卷得乾乾淨淨，林淮蘇總覺得有點虧，不來第二次了，將酒杯往江釋宸那兒一推：“自己喝。”
江釋宸看起來並沒有醉，托著臉看向他笑眯.眯地：“我不喝酒。”
“但如果是你喂我話。”
林淮蘇把那還有一個底子酒杯懟到江釋宸麵前，微微傾斜，酒就滾進了人嘴裡。
“你知道我給你灌酒，為什麼還是要喝？”
江釋宸眼神已經略微有點不聚焦了，笑起來時候卻意外地有一種吸引人好看。
“因為是你給我。”
“你就不怕我害你麼？”
江釋宸吻了吻他鼻尖。
“我相信你，還有麼？”
林淮蘇給他喂了小半瓶，要不是怕把人給灌倒了，整瓶他都能喂下去。
喝醉酒之後江小朋友上線了，做什麼都要獎勵。站起來要獎勵，走去衛生間要獎勵，刷牙要獎勵，回去睡覺要獎勵，反正就是找各種借口要“獎勵”，一要就是好一會兒，林淮蘇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了，最後連腿都站不住。
好不容易躺到床上，沒有獎勵小朋友就開始耍賴，磨磨蹭蹭地，讓人懷疑他是真醉還是裝醉，
真醉話，又怎麼可能……
為了方便問話，林淮蘇給他用了之前配給竇雪兒用在那個人渣身上藥，效果立竿見影，呃……沒竿也沒影了，倒是把人給藥哭了。
“沒事啊沒事，它隻是先睡了，明天起來就好了。”林淮蘇真把江釋宸當小孩兒哄，完全不怕這人喝醉之後會保有記憶。
江釋宸喝醉時候並不是心智降齡，隻對林淮蘇這樣，腦子和思維是沒問題。他整個人都耷拉著，委屈得淚珠子都在掉，痛斥道：“你就是不想跟我做。”
林淮蘇：“……”
還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怎麼把這話給逼出來了。
他連忙給人哄哄，說是想要問江釋宸問題，但是他不配合，隻能先讓他安分點。
江釋宸不信：“你都給我下藥。”
“那我把藥給你解了，你好好回答我問題？行麼。”
江釋宸嘴一癟：“那你也不和我做。”
林淮蘇頭都大了。
他之前怎麼沒覺得江釋宸是這種……重.欲人。
“你先回答我再說。”林淮蘇試圖蒙混過關。
江釋宸根本不給他糊弄：“不行，你先答應我，要和我……”
林淮蘇把嘴給他捂住了。
這家夥都不害臊！
“那我不問你了。”林淮蘇佯裝生氣，鑽回被子裡一拉就睡了。
江釋宸：“……”
江小朋友把臉皮貼厚實了，悄摸摸湊過來，伸出手輕輕把人摟進了懷裡。
“我錯了，你問吧，我不做了……”
林淮蘇：“……”
他暫時還不想說話。
那聲音聽著可委屈，江釋宸額頭搭在他後頸上，都不敢用力抱他，可憐巴巴地說話，林淮蘇鐵了心給他一點教訓，就是不搭理。
這家夥一邊賣可憐一邊又蹭了過來，林淮蘇就知道他在賣慘，伸手去把他手掰開。
他手剛碰到江釋宸，就聽見一個極輕、帶著幾分撒嬌聲音喚他。
“潯舒……”
林淮蘇掰開他手頓在了那裡。
“潯舒……”江釋宸又呢喃著，貼在他頸間額頭輕輕蹭著，熟悉氣息把他包裹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深陷進去。
原來他還記得。
可以他記性，也不會忘掉。
“潯舒。”江釋宸又叫他一聲，好像隻要他不答應，就要一直喊到他答應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