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黃雀在後頭(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571 字 3個月前

整個任府都肅然無聲,一場喜宴活生生的就叫這信安侯夫人給攪黃了,可你若仔細想一想,當初掀起這場風浪的,究竟是誰。

是那個從南屏不遠千裡而來盛京的姑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春風拂檻的百花深夜竟叫人覺得透骨心涼。

客人們七零八落做鳥獸散去,誰還有那個心情坐下來道喜,總之喝醉的沒喝醉的都踩著醉態步子,索性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不知道,趕緊離了這是非之地。

很快,任安府中燈花滿盈的熱鬨景象換成了一片淒淒,殘羹冷炙似在嘲笑著觥籌交錯,任宰輔卻沒有離開,獨自站在花亭下看府中的小廝奴婢們收拾著殘局,疑竇叢生的心底也難免增添哀歎感慨,今夜是他的六十大壽,卻成了一場可笑不笑的鬨劇,在多少人心底裡埋了火種埋了線啊。

“任宰輔。”小心翼翼的聲音叫宰輔回過了神,竟是還沒有離去的周寄銘周大人,他明明在酒桌上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可如今眼神中清明如水。

“周大人還有事?”

周寄銘深深一拱手:“宰輔心中不安啊。”他不想和自己這位老師打什麼官腔啞謎,可今夜發生的事吵鬨又震撼,令他無所適從。

任安顫了顫肩頭,似笑非笑,他捋著山羊胡,仰頭看皓月千裡:“周大人覺得今晚上這出雙簧唱得怎麼樣啊?”

“您是說鳳陽小王爺和應夫人?”

任安搖搖頭,他看著被掃落在地還未來得及收拾的五色玉子,突然彎腰撿起了一顆八麵骰子,個麵玲*瓏鑲嵌玉*珠,麵上不是數字而是各色人文與畫像,最是那些女人愛玩的花樣兒。

周寄銘不明其意,老實說,他也沒想到,幾個女人娛樂怡情居然也能鬨得這般頂天高。

“應夫人是名門之後,及笄之年已冠絕盛京城,論飛花行棋,無人能出其右,你覺得,陸以蘅會是個玲*瓏剔透的不世之才嗎?”任安花白的眉頭挑起,他哼笑著將骰子擲進了草叢。

周寄銘當然清楚,任安這是在嘲弄反問,陸以蘅論見識論才學絕不可能比得上應夫人,除非,她使詐。

老女人沒有說錯。

“應夫人向來心高氣傲,從來不曾在盛京女眷中輸了自己冠絕之名,哪怕是元妃娘娘盛邀一敘,她也沒有留過情麵,”周寄銘輕聲道,當初元妃剛入宮時好奇邀請應夫人一“賭”,結果呢,輸了從自己娘家帶回來的百寶青書,這件事人人皆知,周寄銘的拳頭在掌心裡一擊,恍然大悟,“陸以蘅故意在激她。”

他才反應過來,一個女人既然這麼好才好臉麵,要逼得她“口吐真言”,隻能挑起她的妒火,陸以蘅帶著目的而來,甚至連目標都很明確,那曾經與自己的父親同袍為戰的信安侯夫人。

一個人總是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將迫不及待將心頭憋屈的話一股腦兒倒騰出來,口不擇言。

任安乾癟的唇抿了抿:“你得看,是誰,給了那丫頭底氣。”

周寄銘眼睛一亮,那出雙簧擺明了是鳳明邪在為陸以蘅鋪張道路,好像小王爺今兒個就是來看一場天翻地覆的好戲,似是那心照不宣的兩人有了什麼契機,故意將舊事翻騰了出來,可,這譜子擺給誰看?

“小王爺與她非親非故,一來二去幾麵之緣,他們做什麼要唱這雙簧給您聽。”周大學士百思不得其解。

任安咂咂嘴,思忖半晌,一旁家奴心領神會的遞上了兩個碩*大的核桃,不,是美玉精雕細琢成的核桃,老宰輔沉思的時候就喜歡拿捏在手裡把玩。

“周大人也彆揣著明白當糊塗,小王爺隨心所欲慣了,聖上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就是在看著底下那群老臣子開不開竅,可鳳陽王爺呢,他不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周寄銘左思右想,挨靠上去兩分,壓低聲:“您的意思是,聖上以他為劍,而他,正拿陸以蘅當槍使?”

“何止,”任安手中的玉核桃碰撞發出細碎的碰撞,脆聲琅嬛、漸漸明朗,“這幾年來晉王與東宮分道揚鑣之勢越見明顯,你瞧著,陛下那些個皇子一天天長大,這朝廷裡還亂著呢,咱們,得做好準備啊。”他舔了舔乾裂的唇。

周寄銘就知道任安要有動作了,可是他一想到那隻招搖過市的花孔雀就覺得頭疼:“那小王爺何時才回鳳陽?”整日在盛京城裡晃蕩還搗亂的很。

“那得看陛下,何時對你我,都放下了心。”任宰輔看得通透明了,在周寄銘胸口拍了拍。

“我等可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子,陛下應該不放心的,是鳳陽王爺才對!”周寄銘悶著聲惱火,晉王也好、東宮也好,雖說各為其主可到頭來還不是為著大晏的江山社稷,可鳳明邪呢,在周寄銘這些人眼底裡看來,那就是個混賬小王爺,仗著天子縱容行自己喜好之事,幾個月下來拆了多少台,數都數不清。

“周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是……學生失態了。”周寄銘臉色微變忙俯首,他沒說出口的,是九五至尊何以對自己的兄弟這般放任,雖說當年先皇對其隆恩盛寵,可皇家之人若生二心,拿著恩威當令箭,就不怕有朝一日他翻了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