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再未思獨活(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966 字 3個月前

這城門樓下的街頭哄鬨的沸沸揚揚,另一頭已有紛亂的馬蹄聞聲趕來,高頭大馬上的男人先聲奪人:“住手,誰敢動敏兒,本官可繞不得他!”那人怒喝,馬匹還沒勒停,身影已經躍下將花容失色的程敏護在了懷中,女人臉色半紅半白、半羞半怒,秀眉一蹙就好似要暈眩過去,男人見狀直瞪著陸以蘅嗔道,“若是她腹中的孩兒有什麼不測,你們一個個都拿命來償嗎?!”

男人年輕氣盛,這一喝震動人心,不用多看就知,定是這位掌上明珠程小姐的丈夫,程仲棋,他將女人摟在懷裡,微微彎身將她的袖袍撫平,似這些粗魯無理的衙役一雙手觸碰了程敏的裙角鞋履那都是玷汙。

官差衙役們唯唯諾諾隻得退開,老實說盛京城達官顯貴這麼多,誰比誰惹得起,不,小老百姓聽差的,那是誰都惹不起。

“陸以蘅,如今是晉王統領盛京防治事務,你可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程仲棋劍眉朗目,氣度非凡本不是陸仲嗣那個敗家子可比,明猙為栽培己方勢力對朝中諸多大人也曾拉攏示好,程仲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瞧瞧這個所謂的陸家小妹,自以為是、螳臂擋矩,哪怕江維航站在這裡,也未必敢對程夫人如此口出狂言,在盛京城當差隻有一條金科玉律,那就是管好手底下的小老百姓,至於頭頂上的人,你管得著麼?

陸以蘅見巡防營的兵士退開,她也不為難:“程小大人明鑒,如今盛京形勢嚴峻,程夫人定是心有餘悸這才一時口不擇言、慌不擇路急著想要出城,”她的話不急不躁也沒有什麼惱意,口吻聽起來很能理解程敏的所作所為,“想來都禦史程大人並不知曉,他執掌都察院三十餘年自是明察秋毫、嚴於律己,斷然不會知情不報更不會徇私慫恿,這才會遣了程小大人前來追妻,是不是?”

陸以蘅眨眨眼,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程仲棋和程敏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竟是被這陸以蘅幾句話囫圇兜了一個圈,先發製人。

反將所有冥頑不靈的罪過都推在了嬌滴滴不懂事的大小姐身上,而程老大人呢,是個克己尊法之人,這不,剛得到消息就派了自己的女婿前來將女兒帶回府中,簡直就是文武朝臣之楷模榜樣,若程敏還要一意孤行連累家人那可就怨不得這巡防營和晉王殿下了。

程仲棋張了張口,竟一時不知該反駁還是該迎合,懷中的程敏更是暗暗咬著牙根,氣惱至極卻無處發泄,原本以自己的身份巡防營的小官差哪裡膽敢阻攔,可偏偏遇到的是這個軟硬不吃的小刺兒頭!

陸以蘅的神色就妙極了,她咂咂嘴:“程夫人您可想清楚了,今兒早晉王就下了嚴令,誰若膽敢擅闖出城,”她頓聲指了指城樓,旌旗獵獵,“殺、無、赦。”

這三個字輕輕悄悄的從舌*尖落出,驚得程敏背後直起白毛汗,好像下一瞬那城樓上站的筆直筆直的弓箭手就會對著自己萬箭齊發,死無葬身之地,她咕咚咽了下唾沫,心顫道:“罷了,就等盛京

城安寧了再出城省親也不遲。”她擰了擰程仲棋的胳膊轉身上了馬車。

男人鞍前馬後的伺候,撫著她脊背輕聲寬慰,喝著馬車按原路返回,末了躍上高頭大馬還惡狠狠的瞪了陸以蘅一眼。

梁子,從來是不差結的,多點兒少點兒。

街頭重歸平靜。

“晉王可沒說什麼殺無赦啊。”顧卿洵的聲音帶著緊繃下的釋懷,他方才跟著出來在一旁看了許久,為這姑娘捏了一把汗,陸以蘅膽大包天,對著程敏也敢假使晉王的旨意。

“這些個欺軟怕硬目中無人的女人,見多了。”陸以蘅不以為意,將地上斷裂的長槍撿起,她看到顧卿洵暗暗帶笑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進了營帳,“顧先生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招惹不得的家夥。”陸以蘅的自我評判向來不高,她就是個不識趣又不知好歹的硬骨頭,與其示弱不如爭強,偏生血脈裡沾了點兒憤世嫉俗的涼薄,惹了點兒慷慨仗義的赤誠。

顧卿洵失笑:“招惹?誰招惹得了你呀。”這是實話,從小公主到秦徵大人,從位高權重任宰輔到花街的地痞流氓,誰都在陸以蘅跟前撞的頭破血流。

男人有些嗔怪,有些欣賞,更多的是無奈。

“你在拐著彎罵我。”陸以蘅不傻。

“誇你。”

“誇我是個刺兒頭?”

顧卿洵笑而不語。

陸以蘅挑眉將分揀的草藥擲入火盆中點燃,藥香帶著煙塵慢慢的浸沒滿營:“我瞧著你的藥廬中有一匾額,上*書‘獨活’,這個詞兒不好。”小姑娘手上不停歇,仔仔細細將青藤香切成薄片,每每去顧家藥廬,這個匾額總叫她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