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再未思獨活(2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966 字 3個月前

獨活這味藥材,春發秋挖,味辛、苦,似是連名兒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無奈和酸楚。

顧卿洵原本正在幫襯的手就頓了頓,眼神沒瞥向陸以蘅:“你若是不喜歡,等時疫過了,我便換下,另取——”他想了想。

“合*歡。”

兩個人竟異口同聲,錯愕之間抬眼四目相對,就能從對方的瞳底瞧見一模一樣的驚喜。

陸以蘅眨眨眼還當真思忖:“合*歡,味甘、性平、可歸心,喜光喜暖,耐寒耐旱,合*歡蠲憤,萱草忘憂。”就好像眼前這個男人,溫和祥寧、如沐春風,一句話就能叫人心寧神怡起來,她覺得這解釋才當真是和襯的妙

,心頭一樂,指尖傳來的鈍痛驚得她齜牙失聲,“哎呀!”

血珠子順著小刀口落在了藥材切片上。

顧卿洵忙將她的手抓住:“心不在焉,平日裡舞刀弄槍的沒受傷,這會兒切個片都能切自己手上。”他眉間帶著些緊張,將血珠子拭去輕輕塗抹上藥膏,不敢怠慢,陸以蘅的掌心和指根有些許細薄的輕繭,那是常年握著長槍刀劍磨練出來的,有時候顧卿洵當真是想不明白——

這姑娘英姿颯爽躍馬花間,刀光劍影裡來去自如似乎少了多年前那份熟稔的柔軟也多了叫人豔羨的目光。

獨活,為何這樣的匾額要掛在顧家藥廬,他日日看著想著念著,卻從未宣之於口,十年前,她久病不愈離開盛京城,也許顧卿洵選擇的便是“獨活”,而十年後,她脫胎換骨回到了盛京城,顧卿洵再也不想“獨活”。

陸以蘅抽了抽手沒有掙脫:“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她從未發覺過男人細微而敏感的心思。

顧卿洵輕咳了聲掩飾心中深潭漸起的漣漪:“我隻是擔心,程敏擅闖城門定然是程大人在背後攛掇,如今遭你擋了回去,她出不了城就隻能進宮,到時候添油加醋數落你的不是,將來恐舉步維艱。”這深宮內苑的女人中已經有一個視陸以蘅為眼中釘的小公主,再加上程敏在那些後宮嬌寵的耳邊嘮叨,她們每一個都是陛下的枕邊風。

“這些個女人一張嘴,堵可堵不住。”陸以蘅聳聳肩,她在禁宮中的敵人隻多不少,不是討好著嘴臉就能收買的。

顧卿洵見她不屑一顧的模樣,心知這小丫頭多的是嗤之以鼻的理由。

“程小大人這幾年跟著都禦史越發得到朝中眾人讚賞,他對陸家向來深惡痛絕,聽聞,但凡談及魏國公府的事,他從來都是想方設法壓下。”顧卿洵想起那男人上馬的眼神,瞧著陸以蘅的模樣可不似看著自家小妹,反倒像是看仇人。

“那是自然,”陸以蘅揉了揉指尖,“曾經背離的家族有朝一日重耀門楣,那讓我們程小大人的臉往哪擱?”程家對程仲棋視如己出,那男人想要報答程有則大人這並無不妥,可絕不應該踩踏著陸家的尊嚴和名望當墊腳石。

他怕是忘記了,自己曾經冠的,也是陸家的姓氏,他的骨血,來自南屏——

冷嘲熱諷,冷眼旁觀,這麼多年下來,眼睜睜看著陸家生不如死卻無動於衷,對自己的兄妹、自己的父母不聞不問,嗬。

“這場時疫說巧不巧,盛京城裡的事兒也該靜一靜了。”營帳外輪班值守的巡防營衛兵都在悄聲的竊竊交談,顧卿洵將鍘刀和藥材籠了回來。

陸以蘅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信安侯夫人那件事?”宅子燒了人死了,看似意外,實在謀害,她也不自覺壓低了聲,“你怎麼看?”

“滴水不漏。”顧卿洵寥寥四字,這件事在盛京城裡幾乎沒掀起半點兒的風波,朝裡幾百號人

心底裡清明著,“前段日子我在閔府見到了周大學士。”閔大人就是這次疫情中朝廷官員裡最先得病的那位老侍郎。

“周寄銘?”陸以蘅迷惑道。

顧卿洵點頭:“周大學士是任宰輔的門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似是詢問了閔大人以前同僚的去向,”吏部向來掌管各級官員分派調遣,包括衣錦還鄉的記載,“我特地去了一趟鑒修館,找館譯調了撫籍冊,可少了五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