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該事過境遷(2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927 字 3個月前

“你小子不是回鳳陽了,怎麼這會兒又風塵仆仆趕來盛京。”九五之尊明知故問,連聖旨都敢當成耳邊風的棄置不理,現在卻霜雪千裡不請自來,男人的衣衫上帶著三分夜露寒涼,好個星月兼程。

為了誰。

可不就是因為那奄奄一息的陸以蘅,九五之尊原本對陸家就有不泯的火氣,如今更勝一籌。

鳳明邪的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怒罵,眼底的明燦旖旎都斑駁入畫,豔情又刺骨,他昂起頭分明未將那所謂的天子看入眼中,嗤笑道:“皇兄,您這九龍至尊怎麼還要聽一個藏頭露尾的奴才來搬弄是非。”他知道屏風後的人是誰,百起司裡多得是耍陰謀詭計的讒言小人,朝廷裡的官吏無人不憎惡。

鳳小王爺鮮少有正色流露,哪怕是天子朝夕相處十多年也未曾見過兩回,他挺身負手而站,洋洋灑灑地竟有幾分卓然戾氣,似這殿堂上下無人能令他俯首稱臣的傲慢。

天子的眼角緊斂:“怎麼,就為了一個陸以蘅?”讓你小子不顧病不顧傷非要趕來盛京城替她說好話。

“臣弟隻是想問問皇兄,此番回鳳陽見了幾個內務府的返鄉太監,一個個鋪張揚厲、大宴賓客不談還造謠生事、蠱惑百姓,不知道這事兒皇兄知不知情?”鳳明邪隻字不提陸以蘅,他側身,燭火照亮臉龐,薄唇輕吐似是不經心地言語。

天子眯起眼未揣測到他的用意:“豈會,內務府中多得是中飽私囊之徒,儘是些蠅營狗苟的小人作態。”

“想來也是,”鳳明邪眉眼一彎,唇角帶笑的如玉模樣似是解開了心結般,“皇兄光明磊落又怎會容得下這般齷齪伎倆,臣弟代勞,願替皇兄嚴懲這些從中作梗的小人。”男人一拍手,殿外就有兩個奴才抬著一個小紅木箱子擱在殿中央。

“這是什麼?”

“不遠千裡,贈與皇兄的禮。”鳳明邪示意天子親自打開。

九五之尊躊躇半晌緩緩步下階來,金絲龍袍在燭光下帶著耀眼灼目的色澤,男人扣住箱蓋一掀,頓有股腐臭的腥味撲鼻而來,天子大駭神色倉皇驚變,“啪嗒”,蓋子合上,九五之尊踉蹌大退三步怒喝道。

“鳳明邪,你好大的膽子——”箱中竟是百起司派去鳳陽的七八個太監人頭,可天子壓根沒有辦法發作嗔怒,他一時找不出理由來反駁鳳明邪方才的一番試探作詞——好狠啊。

九五之尊的腦中隻有這三個字,他這個言笑晏晏從來劉峰倜儻好像金玉堆裡釀出來的皇弟,可從來不是表麵所見的那般富貴荒唐,他的惡毒藏在骨子裡,你見識便是見血封喉時。

鳳明邪老神在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百起司的人明目張膽在鳳陽城進出定然是天子授意,小王爺二話不說就將九五之尊的耳目通通逮了個乾淨送到你麵前來膈應你,還要你誇讚一句理所當然、罪有應得,嗬!

毒辣。

這兩人互相揣測、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捅破,隻是殿內氣氛緊繃的一觸即發。

天子嘴角微微一抽,皮笑肉不笑:“內務府的人你該交給內務府處置,”他背過身去執下茶盞,溫茶有些透涼,“盛京城的事向來有所耳聞,陸仲嗣關押都察院,陸以蘅犯下殺人大罪,正是大理寺中程仲棋。”那麼多的眼睛看著,誰也不能輕鬆脫罪,“朕勸你便不要多費唇舌了。”

天子豈會不知鳳明邪的心思,這小子在盛京城裡就對那姑娘多加關注,偏隅剿匪一事他擅自離京調動駐軍,九五之尊還沒機會問罪呢,如今倒是好,興師動眾的從鳳陽千裡趕回,怎麼著——還要來說情不成?!

論出生、論權勢、論才情,陸以蘅哪一點能匹配皇親貴胄。

“臣弟也聽聞了,”鳳明邪的指尖在紅木箱子上敲打著,哢哢哢,就好像在掂量著裡麵的人頭,“程仲棋奉命搜查陸家沒有搜出任何不實金銀卻在魏國公府冷嘲熱諷、威逼利誘,當年陸仲何年幼失足墜落冰河便是程仲棋所為。”要說殺人償命,該償的又何止一條。

“陳年舊事,便當事過境遷。”天子不以為意,年少的是非對錯誰有定論,那麼多年都相安無事下來了,難道還要程家給你賠命不成。

鳳明邪聞言輕嗤而笑:“是啊是啊……陳年舊事又有什麼不可放下,當年北戎大軍屠了二十七萬百姓血流成河,皇兄不也輕鬆放下了。”

天子怒目一嗔,拍案而起,茶盞“哐當”砸落在地,四分五裂:“鳳明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