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誰才是主子(2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202 字 3個月前

“東亭,誰才是你的主子。”他出口的話不急不躁,誰由得你這般放肆妄為。

東亭“咕咚”吞*咽口氣,鳳明邪這句看似無意的問話突然讓這護衛背後一涼、神思驟斷,如揣測、如試探,如——不恭不敬阻撓下的猜忌。

“回了一趟鳳陽竟開始學習那些八股講大道理,”苦口婆心的模樣,鳳明邪嗤之以鼻,指尖鬆開輕輕撫平東亭胸口衣料的褶皺,“普天之下,本王就是理。”

他向來如此恣意任意。

東亭的唇角泯緊這才緩緩低下了頭去,男人逶迤的長袍拂落樹梢花枝,有細微的梅香浮動在沉積的霜夜。

江山小雪,一夜無眠。

誰知第二日天蒙蒙亮,整個盛京城就炸開了鍋,原因無他,昨夜天子急下詔令入大理寺,陸以蘅藐視王法,當眾刺殺程小大人死罪難逃,著大理寺司正,於午時東市口,監斬陸以蘅。

皇榜一招貼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傳十十傳百的,滿盛京議論紛紛、不絕在耳——

什麼?魏國公府莫名其妙家破人亡了,如今這最後的幺兒還要當即被問斬,不,連問都不用問,證據確鑿,直接砍頭便是!

可不是,程小大人這些年在朝廷裡風生水起的,都禦史一家能便宜輕饒了她?就算天子有心想要得饒人處且饒人可也絕對熬不住程家這哭訴啊。

老百姓們嘖嘖感慨。

那——那陸家姑娘不是替太子擋過刀,救過盛京,這剛從偏隅剿匪回來就攤上這麼個事?想當初魏國公府何等光鮮榮耀,如今呢,彆人想要捏死你就跟那捏死個螞蟻一般,嗬,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噓,你還彆說,興許就是因為人家建功立業飛黃騰達了,這才更遭人嫉恨,如今是巴不得這陸家滿門丟了性命!有人戳著手指虛著聲,有些話心知肚明就好,伴君如伴虎,遙想當年南屏陸家也是名門世族,一朝一夕大起大落真是令人唏噓不已,更多的是百姓們的扼腕哀歎。

洋洋灑灑的小雪從後半夜開始未停,地上積了一層薄雪,天沒有放晴,依舊是陰沉沉灰蒙蒙,刑場的菜市口卻早已擠滿了人,大部分是負責看押的官兵,不禁讓人納悶,不過一個死囚,竟然勞動了九門巡防營駐守,甚至連石大將軍都親自出馬。

羅詔羅大人奉命監斬,老實說,他不知這差事是怎麼落在自己頭上的,今兒一早,不,天色剛亮大理寺的奴才們就將他從被褥裡給攆出來,說是聖旨到了。

聖旨?

羅詔還一臉茫然,趕到大理寺時早有一地的官員等著,他看到汪公公緩緩打開明黃卷軸,以為天子終於開恩要特赦那陸家姑娘了,畢竟關押這麼多天卻不問案不審理,羅詔心裡有了底,可那老太監的嘴裡卻隻落下了四個字——

東市斬首。

羅詔當即心頭咯噔,在趕去大理寺的路上他聽聞幾個侍從竊竊私語,說是九門巡防營放了消息,鳳小王爺已入盛京,自然——自然是來救魏國公府這姑娘的,可誰知——

半夜未過,竟是這砍頭的結局。

羅大人直到現在正襟危坐還心慌意亂,一個是天子,一個是王爺,夾在中間半死不活的陸姑娘,然後是他這個半大不小掉腦袋也不稀奇的嘍囉官員。

羅詔吸了口冷氣,雪花偶爾打在臉頰生疼,抬頭看著天色喝道:“帶人犯——”話音未落,眾人分開兩側,便有魁梧的劊子手將陸以蘅架上了刑台。

她的長發全部散落下來披在身前兩側,手腳上的鏈子因為拖動而發出聲音,她穿得不多,不過一件單薄的染血白衣,台上空蕩蕩,她被迫跪了下去,“咚”一聲,冰冷的台麵,刺骨的溫度,膝蓋頓時一陣刺痛。

四下裡議論紛紛驟起,她仿若不聞。

羅詔不是頭一回監斬犯人,卻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人彙聚在刑場看人砍頭掉腦袋,人們的眼神中有錯愕有不解更有許多迷惑,羅大人的目光掃視一遍,口中落下耳熟能詳的話:“可有家屬臨彆送行。”

這話一出,他自個兒先愣了神,那魏國公府丟了兩條人命,如今唯一剩下的大哥還被關押在都察院中等待審查,哪裡會有什麼親朋好友趕來送這最後一程,羅詔忍不住唏噓,他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