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非貪生怕死(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369 字 3個月前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無法宣泄。

“蘇一粥,保護王爺!”陸以蘅擲下手中還在淌血的長刀,她的聲音沙啞並不好聽可真真兒是憤怒到了極致,又怨又恨,見那刑台旁的小將軍示意,她扭頭竄下了人群。

羅詔雖躲在一旁可眼睛很尖:“陸以蘅——”他叫道,“蘇一粥彆讓她跑了!”這是聖上說要砍腦袋的人,若是從他手底下跑了可吃罪不起。

蘇一粥恍若不聞,好像隻聽那發號施令陸以蘅的話:“羅大人,您太小瞧陸家姑娘了。”

陸以蘅既然在殺了程仲棋後選擇束手就擒,就不會頂著斬首之令當眾逃之夭夭——羅詔眉頭一蹙,目光追著那瘦削嬌小的身影看去,飄零的雪花若有似無的阻擋視線,可羅大人還能瞧清楚,這死囚犯撥開人群去追的,是程家馬車。

程敏。

她,在追程敏。

彆說這場麵老百姓早已慌亂無措,程家的馬因為受到驚嚇竟慌不擇路一頭撞在了東市口原本防止結冰路滑而準備著堆砌起來的幾個草垛子上。

車轅一鬆,那馬兒撅蹄子脫韁而去,車夫家奴哪裡還有心情管自家小姐的生死,連滾帶爬的跟著人群一窩蜂湧了出去。

程敏從傾倒的馬車中爬出來臉色煞白怒喝:“狗奴才,你們回來!”她像個潑婦一般的大喊大叫並沒有用,身邊的人哀嚎著滾地,程敏杏色的裙擺沾到了靴血痕,明明是一個喜歡折磨淩遲的女人,如今見了血如同見了鬼一般,著實可笑!

大小姐的指尖捏著繡花帕顫顫巍巍,還來不及邁開的步子就察覺到被兵卒慌亂擋開的箭矢朝著自己飛射而來。

程敏驚叫那瞬,箭支尾羽被人一把抓住,女人神色恍然倉變滿臉皆是不敢置信的表情,陸以蘅。

她萬般沒有料到,這個殺死了自己丈夫被百般羞辱的死囚會在千鈞一發中救了自己,可程敏絲毫不覺得慶幸,反而胸腔裡那股不甘的怒火油然而生。

陸以蘅滿身是血氣喘籲籲,看得出來已是筋疲力儘,她削瘦的指骨在程敏還沒有回過神時已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花奴在哪兒。”小姑娘下手很重,扼得她喉管壓迫生疼。

原來如此。

程敏的嘴角抽搐了下,哈哈大笑:“你這輩子也彆想再見到她。”陸以蘅臉上顯而易見的慍怒叫程敏無比快意,她猙獰的笑突得定格在當場,那被扼下的箭支沒有任何預兆的紮進了程敏的胸口,血漬緩緩滲透漂亮的杏色衣衫。

“花奴在哪兒。”陸以蘅每問一遍,那箭支就在皮肉裡硬生生的扭動,疼得程敏幾乎窒息暈厥。

大小姐顫抖的張著嘴,好像汲取空氣的魚,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陸以蘅那張毫無血色又肮臟狼狽的臉,緩緩湊上她耳邊,從嗓子裡湮出一聲尖銳的嗆笑。

陸以蘅頓覺側腹一痛,女人不知何時捏在手中的一把護身小匕首,也直捅捅的刺入了陸以蘅的身體,血流如注。

“屍、體——喂、狗、了!”程敏咬牙惡狠狠的張揚著得逞一般的獰笑,她看到陸以蘅那雙波瀾不驚總帶著疏漠的眼睛晃了晃,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因為花奴不得善終的結局,程敏不在意,她的眼睛開始翻白,隻知道自己的心臟快要裂開——

嗤,陸以蘅撐著匕首的刺痛沒有半分退讓,隻是手裡的箭,已穿心而過。

程敏當場斃命再無聲息,也許最後,她的瞳孔中也隻有陸以蘅那雙沒有半分痛苦的眼睛,她像個小閻羅,刀槍劍戟砍在身上也不叫苦、不皺眉,或許,根本已經是個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哈——哈哈,陸家完了。

陸家,死絕了,而陸以蘅——你擺脫不了這種愧疚、這種自責,你再也無法成為那顆張憐心目中不會蒙塵的明珠。

殺人誅心。

陸以蘅看著程敏死不瞑目的模樣,沒有快意、沒有憤怒,這場雪不知何時大了起來,一片片覆蓋在屍體華美的衣衫上,她下意識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匕首刺入了一半,熱血浸透了囚服,她壓根不覺得疼,一摸,滿手殷紅。

鮮血淋漓,徹心徹骨。

“嗤”,她就這麼呆愣愣的將匕首從自己的身體中拔了出來,有一股熱流排山倒海的往這空洞處湧去,“哐當”,匕首掉在地上,天旋地轉滿目素縞。

她再也無法支撐精神與身體的創痛,噗通,跌進了那五彩雀羽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