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過於殘忍(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311 字 3個月前

鳳明邪神色沉沉不語,隻是將藥膏塗抹在她血肉模糊的裂痕上,陸以蘅的眼角餘光輕輕瞥了過來,撕裂的傷口因為粉末泛起酸腐的泡沫,她下意識的縮手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想要極力避開這安撫救治,仿佛在躲避毒蛇猛獸——

她不需要。

鳳明邪察覺了,翻手扣住纖細無力的腕節阻止她過多的掙紮,嶽池正將重新備好的湯藥端來,男人壓低了聲道:“桃花糕。”話是對著嶽池說的。

嶽池一愣,她的眼神挪到陸以蘅臉龐,有些遲疑:“王爺……”

“去。”

鳳明邪不打算多作解釋。

床榻上的姑娘顯然已經嗅到了擱置一旁湯藥的氣息,她失神煩躁的揚手欲再次掀去湯碗,鳳明邪早已料到,一把摁住她揮來的手掌壓在頭頂,另一手已經掐住她的下頜強迫那姑娘抬起頭來正視自己,陸以蘅的雙眼裡除了憤怒彆無其他,好像卯足了渾身的刺,用帶血的眼神控訴眼前人為什麼要救她——

為什麼,還要救她!

男人輕歎口氣,那姑娘的貝齒將乾涸的下唇咬出了血,她的模樣,不像是在怨憎鳳明邪,更像是放不過自己。

無法原諒。

鳳明邪的拇指摩挲過她的唇瓣將血色塗抹均勻,在他的記憶中陸以蘅向來是個胸有成竹誌得意滿的小丫頭,如今蒼白如鬼失魂落魄的樣子與往日天壤之彆,突地,男人指尖一痛,他眉宇輕蹙,陸以蘅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凶狠的幾乎不留一丁點兒的餘地,牙齒磨破了皮膚刺入血肉時骨關生疼。

鳳明邪沒有動,隻是靜靜的看著她那雙血紅充斥的眼睛,眼底早已蓄滿了淚水,可就是落不下來,陸以蘅心裡的痛楚比身上承受的更令人難以自拔。

血漬的腥味滲透喉頭,陸以蘅的眼神動了動,失神著緩緩鬆開了口,鳳明邪一瞬抓住她的下頜,兩指一掐就輕鬆打開了她的唇角,幾乎是決然強硬不容人拒絕的就將湯藥往她嘴裡灌,陸以蘅的掙紮並不起作用,她痛苦的嗚咽著喉管裡湮滅的氣息不斷的扭頭想要避開苦澀的藥汁,湯水撒的滿身滿床,她嗆得喉頭不斷作惡,好不容易飲下的三分全給一股腦兒的嘔了出來。

不光她的意誌在排斥,她的身體也在抗拒。

絕望在眼底如同溪流上閃爍的粼光一般淌過,鳳明邪的指尖一顫,竟被這黯然神色刺到了心骨下意識鬆開了陸以蘅,男人有些頹然,這丫頭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早已開始能夠動搖他的意誌和想法。

那裝滿眼眶卻無論如何也掉不下來的淚水大概就是她最後想要保持的倔強和偏執。

然而,這股子逞強卻會要了她這條苟延殘喘的命。

鳳明邪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嶽池已經端來了雲片桃花糕,隻是躊躇著在門口猶豫不決了半晌這才緩緩踏進。

房內燭火昏黃,小窗閉塞,暖爐透過屏風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外麵的風聲呼嘯著被阻隔,大雪紛飛。

手中的碟子裡是從魏國公府中找到的所剩無幾的桃花糕,嶽池知道鳳明邪想要做什麼,可是陸以蘅身心俱廢,這般殘破的心智根本接受不了半點的刺激,這陸家任何勾起她回憶的東西都可能成為了斷她最後一絲理智的鎖鏈,那姑娘沉浸在自己的自責和世界中,她不想不願不能醒來。

而鳳明邪,要將這場夢打碎在她麵前。

桃花糕的香氣帶著某種熟悉的旖旎,好像陽光徒然透過三月的樹梢,一寸寸的落在蝴蝶翅膀一般的眼睫,癢癢的,陸以蘅恍然一怔,那扇斑駁朱漆的大門咯吱打開了,她看到溫婉如水的陸婉瑜正在摘著頭頂的桃花——

陸以蘅張著口,有些不敢置信的扭過頭去看,玉盤小碟子精致極了,像是三姐姐遞送上來最甜膩的那一口——

呯!

就在陸以蘅恍然失神的那瞬,嶽池突然伸手將桃花糕盤掃落在地。

哐啷,瓷片破碎的聲音如同頑石落下平靜的湖麵。

哐啷——腦海裡有一個同樣的聲音被擊起了,那些兵卒打翻了廚房裡的糕點,他們不屑一顧的踐踏在地,然後香甜的氣息從陸婉瑜的袖子裡滾落出來,滿地都是血腥,她抱著一副已經涼了的屍骨坐在盛京城的大道上,孤立無援。

陸以蘅神色驚變,瞳孔猛然收縮,嘈雜的腳步,喧嘩的人聲,程仲棋的冷嘲熱諷,刀子毫不留情的刺進了血肉。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