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想逗你開心(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707 字 2個月前

“可他分明知情不報,”陸以蘅抿唇,壓低了聲,“您在入獄後一個月招認了所有的罪狀,當時三法司共商,刑部侍郎、大理寺卿等人連夜提審,六部與三閣三殿都有不少旁聽,這十多年來,原審的大人們有的告老還鄉,有的調職遷離,生老病死、杳無音訊,即便還有知情者微有提及便是一句‘年歲已久,記不清了’。”嗬,記不清,如此震驚朝堂的魏國公通敵案,記不清三個字就可以輕易糊弄過去嗎?!

陸以蘅咬字清晰,口吻中端的是一股倔強執拗,“啪”,她的手腕被陸賀年抓住了,力道大的的她皮肉生疼。

“你從何處得知?!”陸賀年的目光中頗有幾分沉沉幽深,似很意外自己的女兒看起來嬌俏無心,可骨子裡竟早已城府摸透,當年是密旨審理,所有知情者也三緘其口,她花了多少心思在那些老大人身上,就不怕——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察覺意圖,慘遭厄運嗎!

“我等了十年。”陸以蘅並沒有退縮,她迎著男人的目光,逼得陸賀年都似要被這股拗勁刺痛的撇開眼神。

男人思忖片刻,長長吞咽口氣,乾裂的唇帶著欲言又止:“盛京城裡也好,家國政事也罷,從來沒有非黑即白之說,從來沒有好壞對錯之分……”陸賀年鬆開手敲了敲煙杆子,“我認罪了,十年前就認了,我不要雪恥,也不需要翻案,阿蘅,你不應該為過去的錯誤再給陸家,招惹這些劫難。”他頹然定定道。

陸以蘅蹙眉不解,甚至有幾許困擾湧上心頭:“我不是為了過去,我是為了將來,陸家的將來。”她很早就說過,陸家曾經的每一步都是罪孽,將來的前程也是戴罪之身,就算有朝一日她功成名就、飛黃騰達,也同樣抬不起頭來。

她不認為命運得聽從權貴的擺布。

這天底下最大的不是聖旨,而是人心,人心所向。

“永兆城和裕海的將領,餘戟營還留有不少當年的殘兵,難道就不能從他們的口中探尋真相,父親,您若願意將當年當夜發生的事告知女兒,女兒定請小王爺相助,他能幫您討回公道!”陸以蘅看著父親的猶豫不決和滿心懊悔,他對於所有的厄運無能為力甚至懶再抗爭,哪怕有機會擺在麵前,也沒有了那份違逆之心。

“小王爺……”陸賀年的眼神一亮,“鳳小王爺?”他又確認地問了一遍。

“小王爺知道我的目的和緣由,一清二楚,父親,他能幫您。”陸以蘅好似看到了片刻的希望,伸手抓緊了陸賀年,鳳明邪很早就對陸以蘅留有猜忌,她在那個富貴荒唐骨麵前就和一張白紙沒有差彆,顧卿洵說,你應該信任他——因為一個皇親國戚不會毫無緣由的為你豁出命去,那足夠以心換心,在這場權力的相較中,很顯然,鳳明邪的天枰更傾向於陸以蘅。

她不是孤立無援,她很清楚。

甚至知道如何利用這份權勢的抗衡。

可是陸賀年的神色卻從驚詫裡生出了三分慍怒:“你——你竟然將小王爺也拉下來蹚渾水不成?!我不準你再查!”男人勃然大怒,沉聲咬緊了後槽牙,他的手指雖瘦削可勁道十足,反手掌風掃過竟“啪”地劈斷了一旁的風旗杆。

陸以蘅被驚嚇呆愣在當場,她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大發雷霆。

“我、不、準、你、再、查。”陸賀年挺直脊梁,盯著陸以蘅將話又重複了一遍,“你是為了陸家還是一己之私,十年前的是非對錯,魏國公府還不夠償還嗎?!”如今竟將權勢交錯最風口浪尖的男人都牽扯進來,陸以蘅根本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她看著翻倒的旗杆滾落三丈遠,夜裡乾燥的風刮在耳畔直生疼,她一向敬重的父親卻在初次見麵時否認了她的一切反骨和叛逆,否認了陸家所有的冤屈。

營中不少的將士聽到了動靜,噪雜裡帶著竊竊私語。

陸賀年也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震怒驚到,他知道自己做的過火了,可又不知該如何挽回,隻好將手裡的煙杆搗弄著敲了敲,負手在後,就像個失了三分顏麵的老父親不懂得如何屈下自己的口吻和脾性,僵硬地轉身便走。

隨陸賀年來的新兵們可沒見過他這般匆匆怒容的模樣,說來也奇怪,陸老頭子身為魏國公身負罪行被天子一道聖旨逐出盛京前來守關,剛到裕海的時候的確有不少人對他奚落嘲弄、嗤之以鼻,所幸,那裕海總督曾經與他有過三麵之緣倒是幫襯著,幾年下來,陸賀年沒受到多少欺辱,倒是那幾個出言不遜者統統都叫人給收拾了,後頭調來的新兵對陸賀年就沒再敢放肆。

“陸佬,悶悶不樂的,這是和女兒吵架了?”說話的兵卒手中長槍一撂,聳著肩跟上前來,這人叫徐澄邈,是個副尉,與陸賀年年紀相仿也是老兵佬將,剛收拾了篝火手裡還揣著個正在啃的饢,灰頭土臉的抹了把,笑吟吟地,“在裕海的時候就聽人說起過,今兒個可算見著真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