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川踏進江城這片土地的時候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八年前的愛恨都埋藏在這兒,現在掀起沉屙,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痛。
當年他也曾以為周錦崧很愛自己,衷心一意對待妻子,事實上他並不缺那個叫他爸爸的人。
他以為的家庭幸福人人豔羨其實都是假象,撕開表象竟然那樣不堪,隻有他被蒙在鼓裡。
祝川臨時有事恐怕晚上回不去,給薄行澤打了電話結果沒人接,發了條短信告知也沒有回應,想著估計在加班便沒再打擾。
第二天一早便從酒店出來去周家接人回去。
司機師傅看他一直撐著頭看窗外,以為他心情不好便找話問他:“總覺得您看著有些麵善,在哪兒見過您?”
“我又不是明星,您還能瞧著我麵善?”祝川收回視線,笑說。
“不對,就是覺得哪兒像。”司機與他閒聊了一會覺得他性格不錯,又奉承道:“浮塰彆墅區那可是江城最值錢的地兒了,您住那兒還需要打車啊,不符合身份。”
祝川笑眯眯說:“我不住那兒,過去找個人。我這身份還真得打車,窮打工的哪兒能住得起浮塰,那都是些**分子住的咱不住。”
司機被他幽默逗笑,很快便將他送到了浮塰彆墅區正門,出租車不給進便隻停在了路口。
祝川雙手插在羊絨大衣口袋裡慢悠悠往裡走,環境清雅流水長亭,快年關了這裡居然奇花異草茂密生長,像個世外桃源。
他住了十八年的房子,祝川閉上眼輕舒了口氣,然後睜開眼將情緒收斂殆儘。
“你是什麼人?”
嘖。
祝川掃了跑上來阻攔的傭人一眼,與生俱來的矜貴冷漠讓她愣在原地,邁步越過她,雙手甚至沒從口袋裡拿出來,伸腳直接踹開了虛掩的門,轟隆一聲巨響!
周末,周錦崧正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報,旁邊是在為他泡茶的徐婉瑩,好一派溫馨浪漫夫妻和睦的景象。
兩人聽見聲音轉過頭,一看見他徐婉瑩的臉色就變了。
周錦崧看見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的桀驁不馴和踹門的動作將他的脾氣瞬間點燃,“八年都沒把你的性子磨透!”
祝川懶得跟他們客套,“少廢話。”
徐婉瑩見狀忙見縫插針道:“殊易,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麼這麼跟你爸爸說話!怎麼說他也是長輩,你應該尊重他一點也是,還不快叫爸爸。”
祝川掃了她一眼,“有你說話的份兒,滾蛋。”
徐婉瑩臉色難看了一點,咬了咬牙繼續含笑撥火,“你不尊重我不要緊,但他是你爸爸你不能因為恨我這麼對他。”
周錦崧擰眉看他,“什麼不尊重不要緊!我看你就是太忍著他了才把他慣成今天這樣!按道理他應該叫你一聲媽!”
祝川撣了撣沙發坐下來,蹺著腳放在他們的水晶茶幾上,歪著頭衝徐婉瑩輕聲笑,“哎,你敢受我一聲媽嗎?”
徐婉瑩看他嘴角勾著的笑平白打了個哆嗦,乾笑著說:“錦崧你說這些乾嘛,叫什麼都可以我不在乎的,你們父子倆關係好就行了。”
祝川仰頭看了下這房子,金碧輝煌的放滿了油畫鐘表花瓶,比當年不知道俗氣難看了多少,“我媽買這房子怎麼讓你們弄得跟個博物館似的,我剛進來沒人提醒我交門票呢。”
這是徐婉瑩後來重新布置的,她怕彆人說沒品位所以拚命買名家的畫,將祝有思存在的痕跡全部抹去。
“周殊易!我勸你不要太過分!我處處忍讓不是怕了你。”
祝川勾著眼角笑,聲音柔軟若水,“小點兒聲,吵得耳朵疼。”
徐婉瑩伸手去拉周錦崧的袖子,祝川今天目的明確,周錦崧聽著他明著羞辱徐婉瑩背地裡也是羞辱自己,“你走吧,殷殷不可能跟你走的,除非我死。”
祝川“哦”了聲,淡淡道:“死之前通知我一聲。”
“你!”周錦崧險些氣得厥過去。
祝川嗤笑,“誰不會死?人生下來就在等死,怕死就不會死?四年前我就嘗過一次了,哦對您當時覺得晦氣沒去。”
周錦崧斥責:“我當時忙於工作,我又不是醫生去了能乾什麼?你媽有能力照顧你,況且我去了你們讓我進去嗎?”
“不讓啊,嫌臟。”
周錦崧工作使然養的性子沉默嚴苛,自然說不過他,沉聲說:“這個家我說了算!”
祝川點點頭,掏出手機調出文件扔在桌上,“這是周殷殷跟我簽的合約,她不跟我走那我隻有采用法律手段將你們送上法庭。”
含著無限的笑意嘴角如情話一般,“您知道的,我就是個流氓,而且我們公司最喜歡這種新聞了,省得我出錢買熱搜。”
周錦崧看都沒看那些合約,“你就是想要錢是吧,說個數字我給你!”
徐婉瑩一聽到錢字也不再偽裝溫柔嫻雅了,嗤了聲:“跟祝有思一樣眼裡隻有錢。”
祝川眼皮一掀掃了她一眼,“你躺的房子和男人都是我媽不要的東西,她眼裡沒錢怎麼賞你,你可閉嘴吧蠢得我頭疼。”
徐婉瑩讓他噎得說不出話,這時周殷殷估計聽見了聲音,從樓上跑下來,委屈得喊了聲“大哥”。
徐婉瑩立刻抓住她手腕,“你彆被他騙了!他就是想用你來報複我!他可是為了報複彆人什麼都乾得出來的,不是還跟那個分的難看的前男友結婚了嗎?叫什麼來著?”
“薄行澤。”
一道冷厲嗓音從外麵傳來,帶著室外的冷意將祝川從身後包裹,他隨即轉身,看到了眼睛赤紅的薄行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