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段陳年舊事(2 / 2)

隻聽“啪”地一聲,邢捕頭也拍案而起道,“翁天傑?翁家莊?”

枕河說道,“邢捕頭知道這個案子?”

邢捕頭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做強盜的還有臉了?你們這群盜匪,原來是當年的漏網之魚!”

那瞎子厲聲道:“你說什麼?”

邢捕頭根本不怕他,跳起來指著這一群人鼻子罵道,“什麼中原八義,就是個土匪窩。當年翁天傑便是做沒本錢買賣的,苦主告到我師兄這裡,我師兄見是江湖人作案,便拜托他的朋友‘鐵甲金剛’鐵傳甲去查一查,我一見這位鐵兄,便覺得麵善,卻沒好問。因為八年前我師兄確定了翁天傑的罪證,要上門緝拿,卻不想苦主已找了江湖殺手去!翁天傑犯案累累,卷宗如今還在大理寺,你們若是同犯,我還要緝捕你們去衙門,哪裡來的臉去給他報什麼仇?”

翁大娘不認:“你這等朝廷的鷹犬,收了姓鐵好處,倒來汙蔑我當家的!”

邢捕頭脖子一梗,“老邢今日才見這位鐵兄,卻沒那個必要與你解釋。你若不信,明日我回了京城,找師兄一問便知,隻怕緝捕文書發出來,翁天傑的江湖名聲麼,嘿嘿。”

隻見那賣藥的郎中,也就是什麼金家藥鋪的少東金風白瞳孔一震,站起來說道:“大嫂不可!”

翁大娘怒斥道:“怕他怎的?”

金風白臉色慘白,汗如雨下,他泣聲說道,“隻因為他說的是真的!”

眾人齊聲驚呼:“你說什麼?”

金風白一臉頹然道,“都是真的。翁大哥太講義氣,對朋友一向大方,他……手頭緊,不得不做了沒本錢的買賣。但大哥一向都是劫富濟貧的,他劫的都是不義之財……”

枕河涼涼地說道,“原來還有個知道的啊。”

金風白說,“我也是無意中得知,也曉得鐵傳甲不該死。隻是我怕大哥的身後名聲有毀,一直不敢說出去……我……我實在對不起大哥。”說完,他抬手往自己天靈蓋一掌拍去,竟是要自儘了。

枕河見事不對,袖中一甩,一根布帶像一條靈動的白龍,後發先至纏上了金風白的手臂,隻聽“哢哢”一聲,金風白手臂脫臼,軟軟垂了下來。

她冷笑道,“八年裡裝糊塗,由著彆人誤會,這回倒硬氣了?”她心下惱怒,又怕這幾人有樣學樣,又是迅速出擊,一個個點了穴道,且使上了北冥真氣,旁人要想解開,隻怕要費上好些功夫。

這幾人原本與她交過手,應有防備,卻發現結局並無不同,除了那個瞎子格擋了一招之外,其餘人都毫無還手之力。

趙正義的臉色漲成了豬肝,他發現,自己和秦孝儀可能找錯了地方鬨事,心下大為懊悔。他反正“能屈能伸”慣了,馬上陪笑道:“枕少東家武功高強,這中原八義識人不清,此事錯在他們,我回去定然好好宣揚這位鐵兄的英雄事跡……”

鐵傳甲怒喝道:“誰要你假仁假義!”

枕河問道:“邢捕頭,翁老大做案子,做的是入室劫掠還是剪徑的勾當?”

邢捕頭想了想,說道:“其他的我不知道。找到我師兄的這一樁是入室。”

枕河冷笑:“他這幾位兄弟武功低微,老大身手也好得有限。豪門大戶他隻怕去不得吧?”

邢捕頭說:“這案子不是我辦的,隻聽師兄提了一嘴,報案的苦主是做綢緞生意的,當家的不幸身亡,隻剩孤兒寡母立誓報仇,報了官找到了人,怕按律怕判得輕,又舍出一半家資,請了清風山的一夥盜匪去滅門。那夥盜匪死傷也不輕,匪首叫劉大麻子,後來也犯在我師兄手裡,才問出來還有這麼一樁舊事。”

枕河道:“這翁老大仗的自己的義,疏的彆人的財,還真是打的好算盤。他要是明明白白做個匪首,我還高看他一眼。說什麼劫富濟貧,嘿嘿,他的錢財用來救濟他的江湖兄弟,攢下好大的名聲,又有幾分幾毫給了平民百姓?你們這些兄弟倒是欺軟怕硬,知道找鐵傳甲尋仇,那什麼劉麻子卻不見你們打上門去。我不想與你們理論,勞邢捕頭帶這幾人去衙裡審問明白,若有是同犯的,按律問罪。就這樣吧。”

她問道:“還有什麼意見?”

眾人默默無語,那孫老頭子誇讚道:“少東家辦事敞亮,這樣處理對極對極,老頭子我這就編一段去——中原八義是盜首,鐵甲金剛洗罪名。”

鐵傳甲“啊”了一聲,說道:“不可不可。”

最後枕河隻是請老頭子編了一段杏林堂各類美容美發產品的快板,每日說十次。月廣告費二兩。

沒辦法,她怕給多了,這老頭就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是一位江湖前輩。

並不是因為她摳門。

你看她對秦趙二人送來的一百兩白銀多麼的不屑一顧。

她給阿飛和店長都發了十兩的獎金,還給了店裡每人一筆壓驚費,剩下的繼續投入女學堂。

為了防止八人想不開自儘,她安排阿飛一路跟著邢捕頭押送。當年翁天傑的案子不小,其實更多是挑獨身上路的客商打劫,也就是俗話說的剪徑。他自認為獲客渠道優秀,挑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其實大半不過是愛占小便宜、有些短斤少兩的生意人。畢竟若真的十惡不赦,所謂竊國者諸侯,不是在地下當鬼便是在地上稱王,哪裡會千裡迢迢辛辛苦苦獨身在外做生意。

主犯翁天傑已死,他七個兄弟除了金風白知情不報,都不曾有犯案子,江湖仇殺也沒有人去報案的。因此案子結得極快,隻有翁大娘作為犯人家眷判了苦役十年,金風白罰金五十兩,枷三天。

得到消息的金風白家裡到衙門走了一趟,連帶翁大娘都撈了出來。八人從獄裡出來,心如死灰,恍如隔世。

金風白老爹冷哼一聲,當麵給了兒子一個大嘴巴子,冷冷道,“還傻站著乾啥咧?恁弄這一出,老漢一年白乾,木成色的東西,不帶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