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個真相(1 / 2)

且說壽山郡主那裡接到阿飛來信,先是一喜,心想他莫非終於開竅,可見小彆勝新婚不是沒有道理。複又一憂心,不知道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處。展開信一看,卻是正事,心下雖歎了口氣,想了想,遣人給枕河捎了信。

枕河近年與郡主在各地做了好些基業,在江南改進織機,在海邊養海帶養生蠔,在關中種花生榨油,在嶺南種甘蔗榨糖,每到一處都與當地官紳財閥鬥智鬥勇,殺一批,收服一批,改造一批,建立了極深厚的革命友誼,因此阿飛不知道枕河在何處,壽山卻是知道的。

枕河現在一個人當成兩半用,無他,隻覺得在此世界已將近十年,隻怕過不久又要走。她怕進行的事業半途而廢,便加快培養能乾的手下,又給郡主打了個預防針,隻說自己如果有一天消失不見,絕不用找,卻無法解釋原因。

為了去哪裡都能生存,她睡覺的時候,腿上會綁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裡麵裝著她保命用的東西,有乾糧、一竹筒清水、幾隻母蠱和用來生火的硝石。她覺得既然每次到新的世界時都穿著舊衣服,那估計隻要在她身上的東西都能帶上,於是打算小小開個掛,至於什麼手上的金臂釧等金銀首飾,則是作為硬通貨用的。

目前為止,十六個州府已經按照原有模式建起了女學,且作為當地官員考評的一條,在長公主不換思想就換人的話下,辦理得倒是有聲有色。金主則找的是朱七七的有錢老爹“活財神”朱富貴和姐夫範汾陽,朱老頭年紀大了不管事,卻想給子孫再搏個金飯碗,範汾陽則是海路生意需要與官府合作。值得一提的是,範女官家裡其實便是範汾陽的遠房親戚,但如今她已與親爹劃清界限,成了女學的總校長,副校長便是那個和離後獨自帶兒子的蔡敏。在生意上,枕河也挖了幾個宮中的女官和一批極有數學天賦的人才,普及了加減乘除基本公式,算賬效率大大提升,如今其他鋪子的掌櫃也在學這一套,若不是精力不足,原本她還想搞借貸記賬法、三大報表這一套財會大殺器。

算起來,最麻煩的還是江湖這一條線,她從兵器譜一一算去,要不是躲起來搞事,要不是隱居,要不是人渣,隻請來了鐵劍郭嵩陽和西門柔。觀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卻沒幾個看得入眼,實在是人才凋零,人品不佳。而不在兵器譜上的女高手裡她也隻招徠了三四個,培養的大多都在當護衛,並不在江湖上行走,藍美美如今便是長公主貼身侍衛長,江湖上已很少聽過她這號人物。

好在她與武林中人打交道實在不多,若不是藏劍山莊鍛鐵技術一流,她本來沒打算有來往。

藏劍山莊武功不怎麼樣,於是藏龍老人便把自己兒子遊龍生交給已經歸隱的天山劍客雪鷹子教導,父子見麵不多。這會望子成龍的老父親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正在天山練劍,聽說兒子居然成了林仙兒的舔狗,當場暴怒,被徒弟們聯手攔下,送信的急忙補了一句“枕少東家已前往保定,必能將少莊主帶回。”這才勉強安撫住了老頭。

枕河到保定去,帶回遊龍生隻是次要的,主要還是梅花盜的事。

梅花盜劫財劫色,短短時間已做下幾十件案子,一開始人家不知道是梅花盜,後來有動手的,留下獨特的傷口,梅花盜犯案才漸漸傳出來。如今朝廷一改作風,江湖事但凡是命案、劫掠、QJ、傷及無辜的官府查到便管,即使不是這幾類的,隻要苦主報官也必須管,否則降級處理。若破案多了,便整州升遷,如今刑部侍郎和大理寺丞便都是這十年裡升上來專斷刑案的能吏。隻這梅花盜來去飄忽,挑選人家也沒個定數,一時竟抓他不到。

案子報到京城,長公主發話作為“大案要案來抓”,刑部便派出了近年來□□聞風喪膽的神捕楊人傑,楊人傑仔細翻看了卷宗,發現有幾戶人家是對梅花盜放了狠話後被殺,想起“武林第一美人”說要嫁給能抓住梅花盜的英雄,明顯是個活靶子,於是也前往保定,正好與枕河在城門口遇上。

二人入城時已經太陽落山,卻不想去興雲莊吃飯,便先回杏林堂走了一遭,順便複盤了一下案情,各自提出了一些疑點。

夜黑風高,正是梅花盜犯案的好時機,枕河決定夜探興雲莊,楊人傑說也要同去。二人一路急奔,卻看到李尋歡正在院子裡看一雙足印。

李尋歡聽見有人來,扣了飛刀在手,正要問何人,卻瞧見一張平淡、平凡卻熟悉的麵容,輕聲驚道:“小河?”

枕河點了點頭,問:“你也在興雲莊?”

李尋歡道:“龍大哥留我喝酒,林仙兒說有事要告訴我,要我晚間去她住處找她。”

枕河眯了眯眼。

李尋歡急忙說道:“我對她沒那個心思,隻是她說有要事要與我說!我方才看到有人影掠過,怕是梅花盜來了,追出來卻隻見一雙足印。”

楊人傑蹲下來,從袖子裡掏出一盞小小的燈點著,邊查看邊說:“這足跡是事先印上去的。”

枕河對李尋歡解釋道:”這位是刑部名捕楊人傑,楊捕頭經驗豐富,這些伎倆瞞不過他。“

李尋歡驚道:“那方才的黑影?”

楊人傑說:“足跡是假的,黑影未必是真的,扯線釣竿之類的吧,我與枕少東一路行來未見人。”

枕河指著遠處的閣樓道:“那附近倒是有不少人。”

李尋歡看了一眼,說:“那閣樓就是林仙兒的住處,大約是大哥莊上的人埋伏在那裡,隻等著梅花盜來。”

枕河沉吟道,“我們去看看。”

楊人傑說:“那林仙兒若是請了李探花去,想必有些安排,若其中是陷阱,隻怕有些不美。”

枕河怕李尋歡做什麼對不起林詩音的事,不想他一個人去見林仙兒,看著李尋歡的披風,說道,“我有個想法。”

李尋歡走進閣樓時,發現這裡悄無聲息,好像沒有人。他咳嗽了一聲,掀開簾子走進房間,卻看到桌上扣著五個杯子,杯子嵌進了桌子,印成了一朵梅花!

他記著楊人傑的話,沒有動桌上的東西,隻是就著燭光,想仔仔細細地查看一番。他自認為以自己的內力是做不到完完整整地把杯子嵌進木頭裡的,隻怕梅花盜的武功比想象的還高一些。

然後興雲莊的雜魚就朝他丟了一波暗器,高聲喊:“梅花盜在這裡!”

李尋歡掠出門外,卻看到龍嘯雲、趙正義和一群江湖客都在外頭。

趙正義冷笑道:“果然,你一入關梅花盜就犯案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原來梅花盜竟然就是名聞天下的小李探花!”

李尋歡丟了一把暗器在地上,淡淡笑道:“原來是你搞的把戲。”

龍嘯雲說:“這一定是什麼誤會,我兄弟怎麼會是梅花盜。”

趙正義說:“今日洛陽府田七爺和公孫大俠都在這裡,大家便是見證。”

李尋歡環視一圈,問道:“林仙兒在哪裡?是她請我來的。”

趙正義哈哈大笑:“正是為了捉你,林姑娘下午已經搬離了此處,又怎麼可能約你來?”

李尋歡“哦”了一聲,笑道:“那趙大爺認定了我是梅花盜了?怎麼幾位還不出手?”

龍嘯雲紅著臉道:“尋歡,我知曉你絕對不是,我以性命保證我這兄弟絕對不是……”

一個瘦竹竿冷冷說道:“人是會變的。龍四爺與李尋歡多年不見,怎知他是不是變了性子,做了賊?”

李尋歡感激道:“大哥……”

另一個富家翁模樣的冷笑道:“龍四爺隻怕一片好心都喂了狗,我與這人幾十年交情,也沒想過他竟然是個江湖敗類!”

李尋歡淡淡道:“我的朋友雖多,但田七爺這樣的朋友卻偏偏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