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個大膽的吻(1 / 2)

枕河自蘇夢枕在青州全殲清兵就一直做夢,夢裡顛三倒四的。第一個晚上還沒當回事,連續三四天都一樣的夢,夜夜驚醒,精神便有些憔悴。蘇夢枕以為她是救治傷員勞累過度,要她先去休息,她搖搖頭,對蘇夢枕說了夢魘。

蘇夢枕問:“你記起童姥了?”枕河說:“是,但是我看到了兩個童姥,一個是壽終正寢,一個是和李秋水打到兩敗俱傷死的,還斷了一條腿。”蘇夢枕問:“蕭峰呢?”枕河說:“沒夢見他。就夢見了童姥,但是第二個童姥隻收了虛竹做弟子,沒有我。”

蘇夢枕問:“還夢見了什麼?”枕河恨聲道:“清兵入關,在揚州被阻,他們攻下揚州後令全軍在揚州燒殺十日,揚州整個城都的人都死了。我……我看見……”蘇夢枕把她擁入懷中,沉聲安慰道:“不要怕。我會阻清兵於關外,你夢中的事,不會發生。”

枕河抬頭,臉上猶帶恐懼,她想到夢中地獄一般的景象,問:“我以前會做這樣的夢嗎?”蘇夢枕道:“你以前隻會夢到家裡。”枕河問:“那這是什麼意思?”蘇夢枕道:“大約是術數讖緯之兆。”枕河在華山讀的多是醫書,其他書不多,聞言問:“這是什麼?”

蘇夢枕解釋道:“預言警示,唐時太宗朝有星象解為,唐三代而亡,女主武氏昌。唐太宗因此疏遠武才人,不讓她有孕。”枕河說:“可是武皇最終還是得了天下。”蘇夢枕道:“這類的解釋其實很難說得準,更多是心裡的暗示,誰知道是不是武皇即位給自己安的天命之言?”

枕河問:“那我這個夢到底是什麼意思?”蘇夢枕說:“你的夢不會無的放矢。我認為這是一種預警,這是本該發生的事,但是可以改變。”枕河說:“有過先例嗎?”蘇夢枕說:“靖康之恥。你說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枕河詫異道:“靖康之恥?不是宋朝時候的事嗎?”蘇夢枕說:“是。我們已經在一起經曆了三世。”枕河說:“彆瞎說。”蘇夢枕道:“我從不騙你。我就是宋朝的那個蘇夢枕,其實應該再往前一些,我原是徽宗趙佶一朝的人,趙佶是你我殺的。”

枕河“啊”了一聲。蘇夢枕沉聲道:“不必害怕,如果害怕就已輸了氣勢。”枕河低聲道:“我隻是覺得離奇。說怕……是怕揚州的事情真的發生。”蘇夢枕簡短地道:“不會。”

蘇夢枕沒有再多說什麼,枕河聽了他的話也漸漸心安,不再胡思亂想,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一邊練武。到了晚上她正準備就寢,崔秋山來傳話,說蘇夢枕請她去。

她到了他的書房,蘇夢枕把她帶到裡側,隻見新設了一張樸素的屏風和一張榻。蘇夢枕道:“我今晚要談事,你在這裡睡。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枕河點點頭,往榻上躺下了,一時睡不著,聽到蘇夢枕叫人進來。隻聽他道:“山東直隸這裡已著程幫主、沙寨主在各關隘布置了人手,大軍開到則裡應外合開城門。隻他們畢竟訓練日少,未必能行事順利,秋山帶魂字部接應。”崔秋山答了一聲“遵命”。

蘇夢枕道:“河南大旱,今年秋收十不及一。隻怕饑民等不到我們打進河南就要餓死。福王在洛陽肥了幾十年,寶字部黃真去談談,讓他出粟米放糧,一百萬石換他府上一條命。他若不願意,把他世子殺了。”

有人笑道:“一百萬石便宜了些,至少二百萬石。”蘇夢枕道:“二百萬石買他自己的命他倒願意,買他兒子老婆的命就沒這麼爽快。從朱常洵身上至少要敲出三百萬石。至於他兒子值多少,王妃值多少,讓黃真看著辦。”朱安國問:“他手下的官兒敲不敲?”蘇夢枕道:“先放放。緩過了這陣子,咱們打下京師,切斷京裡和各路兵馬的聯係,他們擰不成團,再各個擊破。那些人一個也跑不掉。”

孫仲壽報告說:“孫傳庭被咱們擊潰,崇禎大怒,給他下了大獄。”蘇夢枕問:“你們說,崇禎會再派誰來陝西?”孫仲壽答道:“傅宗龍、楊文嶽都有可能。”蘇夢枕道:“崇禎國庫已經空了,發不了軍餉,士氣低落。可以誘降軍官嘩變,唔,那些搶劫百姓、殺良冒功的咱們不要。這事你安排離字部去辦。要是誘降不了,就打。”

孫仲壽道:“秦軍多是陝西人,公子治下是什麼樣子他們最清楚,也都是苦出身,願意給朱家賣命的不多。”蘇夢枕輕輕“嗯”了一聲,說道:“若能做人,誰願意做鬼?”

有人說:“江南那裡很多人說咱們是土匪,尤其東林黨人,說得很是不堪,對公子名聲有損。是否需懷柔?”蘇夢枕冷笑道:“他們是大地主,大商人,反倒不交稅,把稅都攤給了農民,天天喊著報國,涉及到自己利益就一文錢都舍不得出,把百姓害得這樣慘,還有臉自稱什麼清流。”眾人道:“人言可畏。”

蘇夢枕說:“人言都是人說的,從前說話的教書的當官的都是這些人,他們自然隻會替自己說話。我們要改一改,這些人統統都不要。要想做官,就得歇了家裡不納稅、不繳糧的心思,我們發的餉絕不會少,不會跟朱元璋一樣摳摳搜搜。這話不隻對他們說,也是對我們自己說。如果咱們打下了天下,又去搞明朝宋朝那一套,那過不了一百年也要被推翻。”

他想了想道:“李岩不是已經辦了學嗎?過個十年,總有一批自己的人了罷。我話放在這裡,以後不管誰接了這個位置,都不能給士紳特權,都不能子孫世襲,若是有違背的,大家儘可把他殺了。不殺他,就是百姓來殺我們,這些虛名,”他冷笑道:“看是要名,還是要自己的人頭。我們除了留軍隊的田,其他的地都要分出去,要不然為什麼咱們征兵這麼容易?為什麼人家寧死也要開城門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