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沒有點蠟燭,但是來人帶著燈籠,很容易便照亮了大殿以及吳山河的臉。
燈籠裡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想來應當不是簡單的是蠟燭而已。
包裹在外麵的那層鮮豔紅色油紙,並不阻礙光線照射出來,但沒有人看得清楚裡麵是些什麼。
這是劍山上為數不多的一件法器之一,也是老祖宗許寂生前最喜歡的小玩意。
李扶搖提著燈籠,緩步走在這座劍仙大殿裡。
大殿裡有許多靈位,上麵鐫刻著一個又一個曾經名動山河的名字。
每一個靈位之後,更是都有一副畫像,栩栩如生。
當年登山不成,老祖宗許寂領他到這座劍仙大殿之前,便與他說過殿裡有什麼,隻是那個時候他沒有能登上劍山,不是劍山弟子,自然也沒有入劍仙大殿的資格,自然也沒能看過這裡麵的光景。
所以這是李扶搖第一次走進劍仙大殿,第一次看著那些劍仙的畫像。
他打著燈籠緩步走過去,忽快忽慢。
畫像上的劍仙不全都是劍山的劍仙,還有些彆處的,因為劍士一脈凋零不已,因此劍山才將這些劍仙都供奉在此,為此還在每位劍仙的畫像下寫了一段不長不短的字,用來向後人講解那位劍仙當年的事跡。
李扶搖停在一張畫著一位身著紫衣的男子的劍仙畫像前,卻是沒有去看他的容貌,隻看他腰間的那柄劍,原來是明月。
再看下麵的那些小字。
上麵說了說這位名叫辛州的劍仙是南邊某座劍道大宗門的弟子,天賦異稟,不過短短數百年便成就了滄海,喜好飲酒,又喜歡遊曆世間,在某處尋了一塊天外隕石,親自鑄就了一柄劍,因為劍身清冷如月,故而取名明月。
數百年之後,人族和妖土大戰開始,這位劍仙深入妖土,就此隕落。
佩劍自然也是不知所蹤。
應當是落到了那片海裡。
若不是青天君去找了出來,隻怕還要蒙塵許多年。
李扶搖想著自己劍匣裡的這柄佩劍,神情不變。
這天底下的劍,你永遠都猜測不到到底之前握住它的是誰。
或許這一任劍主是個無名小卒,下一任劍主便是一位絕世劍仙。
劍雖通靈,但誰又清楚它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到底不是每柄劍都如同三兩那般,得以成就人形。
不僅是明月,或許高樓也好,十裡也好,他們都會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李扶搖繼續往前走去,期間見了陸長偃以及謝沉的畫像,隻是微微停步行禮,並未多待,直到最後,他站在了柳巷的畫像前。
這裡的劍仙畫像,大抵隻收錄到六千年前,因此位子最好的一張畫像,還是柳巷。
柳巷雖然當年在劍山一戰,並未能為人族作出些什麼,但不管怎麼看,他仍舊是六千年前最為耀眼的那輪明月。
劍眉星目的柳巷一襲青衣,甚至還在他身後繪製了一顆垂柳。
柳絮飄飄,柳巷如仙。
李扶搖想著之前和柳巷的一縷劍氣曾有過一麵之緣,便忍不住回憶起那一行字。
“世間劍仙如繁星,唯我如皓月!”
這樣的氣概,誰能夠及得上。
現在的朝青秋或許可以,
隻是兩人始終是不同的。
那時候的柳巷是站在一眾劍仙裡,還能夠獨占鼇頭。
這時候的朝青秋雖說也是世間無敵,但哪裡還有什麼彆的什麼劍仙?
看完這些劍仙畫像,李扶搖走到吳山河身前,燈籠就這樣提在手裡,腰間懸著那塊劍玉。
這就是劍山老祖宗許寂給他的東西了。
但是他卻站在吳山河的劍山上。
吳山河看著李扶搖,臉上有些歉意,“對不起。”
對不起的不是劍山是我吳山河的,而不是你李扶搖的,而是對不起之前盛京問的那個問題。
他雖然和自己這位爺爺不曾謀麵過,但也知道之前是他在為他鋪路。
為他鋪路,於是便傷了李扶搖。
這件事很沒有道理。
但吳山河卻保持了沉默。
劍山是他的,這不能丟,至於師兄弟的情誼,重要,但或許沒那麼重要。
李扶搖說道:“沒關係。”
之前他對盛京說得是他不開心,那自然是有關係的,但關係在盛京身後,李扶搖沒有理由把這件事落到吳山河頭上,哪怕盛京本就是為了吳山河。
沒什麼情緒。
落在吳山河耳中,便是另外一種意思。
他想了想,說道:“梁亦來劍山,說了一個事情。”
李扶搖問道:“什麼事情?”
吳山河看了李扶搖一眼,“自然是開戰。”
李扶搖有些恍惚出神。
如果說梁亦之前來劍山不單單隻是落子,而是真要和妖族開戰的話,李扶搖便會很不能理解,為什麼?
為什麼要開戰。
難不成人族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若是沒有。
隻為了把劍山拖下水,借妖族的手解決劍士一脈的話,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