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1 / 2)

上元節過後,天氣漸漸轉暖,一切也恢複了常態。,

工部早已開始籌備王府的修建事宜,開春便著工匠開始建造,薑堰的封號雖還沒定下,府邸的規製卻被薑照特許為親王府級彆,無人敢輕怠分毫。

與此同時,春闈也快到了,薑照早早定下了兩位主考,全程交由禮部負責。

薑泠隱約記得今年的春闈中有考生與考官聯合舞弊,考題大規模泄露,幾乎白費了這一場心思,父皇震怒之下斬了許多讀書人,所有考生成績全部作廢,被禦史追著罵了好一陣子。

後來重開恩科,便有了沈清墨連中三元,被捧做京城的一段佳話,加上他又曾在江南一帶遊學,名聲便越傳越廣,幾乎成為了大周讀書人追捧的‘先賢’、‘才子’。

沈家倒是沒被牽扯進春闈舞弊的案子,如若不然二表哥也不會考得那麼順利,以沈家在讀書人心中的名望,甚少有人敢去得罪。

薑泠眉眼低垂,漫不經心的托腮,望著窗外的梅枝發呆,她的腳踝已漸漸康複,下榻走路不成問題,但紅菱她們不放心,非要她多歇幾日才好。

“殿下,表公子到了。”

袖香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縱然沈家有兩個公子,可時常到他們昭陽宮來的,也隻有沈清墨一人。

薑泠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邊往外走邊說道:“二表哥可是帶了一個小男孩過來?也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這些日子都不曾出宮,倒是疏忽了。”

袖香道:“殿下放心,奴婢瞧那小家夥恢複的不錯,很有精神呢。”

“那就好,”薑泠笑了笑,對上沈清墨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連忙道,“二表哥,你總算是得空進宮了,我一個人在昭陽宮憋著,都快悶出病來了。”

薑堰既要忙著督造府邸的事宜,還要日日去上書房念書,薑泠倒是想把他手中關於書院的事情接過來,可他卻說她受了傷,就該好好養著,其他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她的確是清閒了好一陣子,就連從小教她識字的女官都不再來了,倒是教她丹青和書法的岑老夫子來過幾次,見過她下筆後便也沒再來過。

聽父皇說,岑老夫子覺得已沒什麼東西可傳授,遞了折子要致仕。

大周對於公主的學識很寬容,薑照也未曾拘著她,若是她想繼續念書,自有上書房可去,隨著她年紀漸長,單獨請大學士來授課的可能性已幾近於無。

“傷好了?”沈清墨唇畔噙著笑,目光掃過她的腳踝,見她行走間無絲毫異樣,終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你身子本來就弱,等天氣好些了,再出門也不遲。”

他把跟在身後的小男孩推到前麵來,桃花眼彎了彎:“阿泠倒是眼睛雪亮,他是個讀書的好苗子,隻是開蒙有些遲了。”

眼前的小男孩正是當初在私塾偷聽,被下人毒打的那一個。初見他的時候衣衫破爛,渾身是傷,現在身體已經大好,穿著藍色的小長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卻瞧著像個小老頭似的。

薑泠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小男孩仰頭看向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認真道:“多謝公主殿下救阿寶性命,給了阿寶念書的機會。”

阿寶臉上帶著些嬰兒肥,說話的時候又一本正經,薑泠看著有趣,卻礙於剛見麵不好動手,便道:“起來吧,都是小事,你如今在念書了?”

“府中有學堂,讓他跟著念了一陣,”沈清墨笑了笑,說道,“等我春闈過後,我打算親自教他。”

薑泠一怔,縱然沒有前世的記憶肯定,二表哥也幾乎必中狀元,再加上沈家後人的身份,他的未來不可估量,可現在他竟然要親自教一個小乞丐?

“二哥……”薑泠有些猶豫,這隻是她隨手救下的一個小乞丐罷了,她並不想因此讓二表哥多費心思,沈清墨卻搖搖頭,含笑道:“跟你沒關係,是我想這麼做。”

“等將來你的書院辦成,他就是最好的招牌,”他的桃花眼中散發著自信而又迷人的光芒,“阿泠,既然要做,為什麼不做最好的呢?阿寶有念書的天賦,若有人悉心教導,便是狀元亦可一試。”

薑泠微微垂眸,她何嘗不願做最好的書院,隻是其中牽扯甚多,連父皇都不敢輕易插手,隻能溫水煮青蛙,一步步逐漸強大起來,但二表哥的想法,卻是徹底的顛覆與衝擊。

二表哥是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連沈家也難逃其外。

“春闈在即,二表哥還是好好準備吧,”薑泠沒立刻應下,眨眨眼,笑道,“此事待你拿了狀元再說。”

沈清墨笑著搖搖頭,旁人都覺得沈家子弟拿狀元再容易不過,可要在幾千人之中脫穎而出,又豈是那麼簡單的?更何況今年下場的沈家子弟,可不止他一個。

“阿泠,我有些事要去東宮一趟,待會兒再接阿寶回去。”他突然說道。

薑泠艱難的把目光從阿寶肉嘟嘟的小臉上移開,連忙應道:“去吧去吧,二表哥放心,我會好好跟阿寶玩的。”

記得當初在街上見他的時候,他還很瘦,看得出來這陣子他被養得極好,臉上都有肉了,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模樣。

薑泠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捏了捏,笑意越發的濃鬱,這軟綿綿的手感都快比得上小白了,小孩子果然更招人疼些。

“你想吃什麼?酥雲卷?雲片糕?山楂栗子糕?對了,還有江南新到的廚子做的酒釀圓子……這些在外麵可都是很少吃到的,”薑泠牽著他邊走邊道,“二表哥說你學得很快,可會背書麼?”

“回公主的話,阿寶會背千字文,還念過一些論語……”

聲音越走越遠,漸漸湮沒在殿中,最終什麼都聽不到了。

穆衍的臉色不大好看,修長的手指緊扣著銀麵,掐得指節微微泛白,他下意識的往前跟了兩步,卻被跑過來換班的玄鳴攔了下來。

“得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守著。”玄鳴按了按臉上的鐵麵,隱隱覺得自己這張臉也沒那麼失敗,畢竟剛才公主殿下對那小家夥的臉蛋可喜歡得緊。

穆衍這種估摸著很快就要失寵了,到時候……嘿嘿。

“宮中有外人,”穆衍的語氣稍顯生硬,隔著銀麵,玄鳴看不到他的臉色,隻能看清他眼底並不太好的情緒,“有外人在,絕不能放鬆警惕。”

玄鳴簡直一臉懵逼:“阿寶還是個孩子,最多不超過七歲。”

“七歲的暗奴足以殺人,”穆衍的聲音極為冰冷,幾乎是不容他反駁的說道,“我與你一同當值,我去守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