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徐是她的人,縱然應當放心,可是又多了一個人知道她是女兒身。
蘇晉撐著坐起,點了一下頭道:“多謝大人。”
柳朝明沉默半刻,斟了一杯涼水,擱在她的塌邊,輕聲道:“隻是麻藥,傷得不?深。”
方徐說,這麻藥其實也就麻一麻手臂腿腳,蘇大人大約是因為先頭弦崩得太緊,一直無意識地忍著,所以鬆懈下來才會昏暈過去。
蘇晉“嗯”了一聲,端起手邊的溫水,慢慢啜了一口。
屋外有人叩門,推門而入的是禦史言脩:“大人,那頭來人說後宮內,皇貴妃……”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臥坐於榻上的蘇晉,愣了一愣,行禮道:“蘇大人也在。”又問,“蘇大人身子不?適?”
蘇晉沒回話。
後宮被封禁她是知道的,可看言脩的樣子,竟是在前後宮不?允許任何人出入的情形下,還獲取那裡的消息?
他說的“那頭”是哪頭?
言脩遲疑地看了柳朝明一眼,不?知還否應當說下去。
柳朝明搖了一下頭道:“無妨。”
“是。”言脩道,“皇貴妃被帶回重?華宮後,七殿下便命侍衛將她鎖在了偏殿當中。除此之外,這幾月為十三殿下問診的蔣醫正已被殺了,十二殿下所中之毒正是他所調製的,後來在
一株榆樹上找到,毒雖不致命,終歸是傷身的。
“還有,朱沢微以‘十三殿下賊人劫走,恐危害大隨朝’的名義派了八支精銳羽林衛從正南門離開,去追十三殿下了,聽說暗地傳了密令,一旦找到十三殿下,就地殺了。”
言脩說到這裡,看了蘇晉一眼:“十三殿下被‘劫’,十二殿下中毒,此事理應交給三法司審理,但七殿下說,三法司中,恐有人涉足此案,他手上有些?證據,故此也要參與問案。”
蘇晉一下愣住。
她知道朱沢微說三法司裡“有人涉足此案”的人非她莫屬。
而她今夜切切實實去接應了朱南羨,隻要把昨日到今日與她接觸過的人逐一抓去審問,難保不?會有人透露什麼?關鍵。
何況朱沢微現在已然知道了她自蜀中來。
柳朝明對言脩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然後他轉頭看向蘇晉,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蘇晉知道,隻要她一離開都察院,單是她將伍喻崢留滯在刑部直至夜深,導致十三殿下失蹤這一條,也足夠令朱沢微把自己傳去問話了。
而自己隻要到了朱沢微那,恐怕就出不來了。
蘇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燭光將她整個人籠在一蓬幽微裡,她沉睡方醒,臉色仍是憔悴而蒼白。
柳朝明沉默地看著蘇晉,半晌道:“你現在隻有一條路。”他一頓,“與我合作。”
蘇晉愣了一下,頃刻明白柳朝明的意思。
他與她雖立場不同,但朱沢微太過得勢,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在這個時機,與柳昀合作確實是最恰當,甚至唯一的選擇。
蘇晉垂下眸,靜靜地道:“我是為十三殿下效力,認識大人已久,冒昧問一句,大人又是為哪位殿下敬忠?四殿下還是十殿下?”
柳朝明淡淡道:“你覺得呢?”
蘇晉一時未答
她與朱弈珩與朱昱深接觸都不多。
朱弈珩太莫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逢不同的人便是不同的樣,實在猜不?透。
而朱昱深太深沉,這些?年一直鎮守邊疆,其餘事好像都置身事外,更令她看不?透。
假如這兩人是同一邊的呢?
那麼朱昱深為何要在
這個奪儲的關鍵時刻出征?
蘇晉搖了搖頭道:“我想不明白。”她說著,無奈地笑了一下,“我確實無路可走,除了與大人合作以外,我彆無他法。這個問題我不?該問,亦沒有資格問。”
她終於將杯中水飲完,擱在了手邊。
柳朝明看著那空了的杯子,杯底一圈冷暈像圖窮匕見折出的光:“其實我……”
他話未說完,屋外便傳來言脩的叩門聲
“大人,七殿下帶著人找來都察院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劇透一點無關緊要的,柳哥那句,其實我,想說的是,其實他不是為誰敬忠,隻是有個盟約。
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