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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鳥雀遏製咽喉,呼吸會被迫遭到停滯。
許一冉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她像是貿然踩進凶獸捕食現場的無辜稚兒,連活著都是一種奢侈。
眨眼變得費力,思維逐漸遲緩。
被高空墜落饅頭砸傷頭的怒火退了個一乾二淨。
剩下的是令人戰栗的雞皮爬過全身,餘留的是密密麻麻的恐慌與茫然。
一滴血水悄然滴落在地,粘稠的液體恰好將路過的螞蟻覆蓋、淹沒、吞噬。
螞蟻還在奮力掙紮求生,竭澤之魚也會做最後的努力。
被延長的思維告訴許一冉:
這裡是一單元,8001號。
凶殺案現場。
甚至一分鐘前,凶手還在陽台吸煙。
身後,傳來皮鞋摩擦在地麵的腳步聲。
塔塔、塔塔。
不急不許,和那個男人在陽台抽煙的閒適姿態一般無二。
許一冉低頭,她看到濕漉的血水流淌在腳下,鼻尖是濃鬱的、粘膩、讓人犯嘔的血腥味。感官是最強烈的刺激,促使脆弱的神經拉響警報長鳴,在腦海裡歇斯底裡地催促著——
她得逃。
立刻、迅速、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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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亮著刺眼的白熾燈。
“她怎麼睡著了,這可是工作時間。”
“許一冉你醒醒?快醒醒!”
耳邊有人在說話,可許一冉卻在發抖。
噗通、噗通、噗通!
強烈的不適感卷席全身,強烈的脈搏跳動自肺腑通過神經傳遞至大腦,全身熱得像自鐵板上燙過的滾刀肉,額上卻突突在冒冷汗,胸口一片瓦涼。
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她誤入凶殺現場,想要逃離報警,卻在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被身後的男人追上。一把開鋒的尖刀從背後直直貫穿她的整個心臟。
衣料被刺啦劃破,緊接著是抽搐般的劇痛,蓬勃跳動的心臟仿佛被灌入鐵鉛。
很重、很冷、很沉。
陡然被抽空的力氣、滯澀的喉嚨像是被灌滿鐵鏽,她無法呼吸。視線也變得逐漸模糊。
她於黑暗中被拖入無底的深淵,身體的失溫讓她無法克製住發抖。
恍惚中,是一道一閃而過的淡金色,什麼東西掛在了許一冉的臉上。
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張娜你彆湊太近,頭發都快塞到人家嘴巴裡了。”
“呃,我這是太擔心了,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這是誰?工作時間睡大覺,嗯,先扣個工時吧,等起來後再讓她寫份檢查。”
“等等前輩,一冉也許是身體不舒服,我瞧她臉紅得厲害……”
刺眼的燈光照射在下垂的眼瞼,繞過彎曲的睫毛像一把利劍刺過眼皮紮到眼睛裡,許一冉忍不住呻.吟出聲。
談話像是被按住暫停鍵,兩人都可疑地沉默下來。
片刻的沉默後,一聲暴嗬在許一冉耳邊響起:
“許一冉你給我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