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武還說會到她家接她一起去。
她心情又重新明媚起來。
洗漱過後,她溫習一遍高中的課本。數理化的知識已經快要忘光,為以防之後回學校時爆出巨大的成績滑鐵盧冷門,從而失去染毛等一係列特權,許一冉複習的非常認真。
如果表哥能一直舒朗地活下去,再重新讀十次高中,她也願意。
早上八點。
媽媽起床。
許一冉連忙過去纏著要手機,這次她要到了。
她給霍文武打電話——
這會他應該起床了。
嘟嘟嘟的一陣電話音過去。
機械的女音響起:“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許一冉不信邪,又反複撥了幾遍。
都是一模一樣的結果。
難道還沒起床?
許一冉皺了眉,她又等了半個小時多小時,快九點的時候又打電話過去。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熟悉的、混著電流的機械聲密密麻麻鑽進耳朵裡,許一冉的心也隨之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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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用大劑量安眠藥後的最佳搶救時間在六個小時以內。
許一冉趕到小診所時,是上午九點。
時間離早上的淩晨四點,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這幾乎是一場與死神的絕命賽跑。
先是急救電話,然後是報警。
期間,許一冉一直緊握著霍文武的手。
她進來時,她的表哥就蜷縮著倒在床鋪邊的地板上,地上散了一大板一大板的藥片板,上麵是密密麻麻已經被扣開的凹槽。
許一冉不知道,他究竟吃下去多少。
上一次表哥去世時,她還在家毫無知覺、快樂地打著遊戲。
等到晚上,舅媽回來時,才發現表哥已經涼透的屍體。
訃告出來時,她人都懵了。
可這絕沒有親臨現場時,帶來的那種無措、苦痛、乃至無力的情緒強烈。
她覺得自己要瘋。
床頭櫃處,已經擺好的幾份遺書。
熟悉的封麵、一清二楚的內容,這其中,有一封是給她的。
痛苦的情緒泯滅掉全身的五感,許一冉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她陪著霍文武一起。突然而來的一種反胃感湧上喉頭,如同翻江倒海的巨浪衝擊著咽喉部位。
這是一種即使坐上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的海盜船、過山車也不會有的惡心的狀態。
她好恨那個明知道要出事,卻還安心睡覺的自己;
那個傻乎乎在家裡從六點一直坐到九點的自己;
那個電話沒有打通,卻沒有第一時間趕去的自己。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握緊霍文武的手時,有一瞬間,許一冉想要拿刀對著自己。
救護車很快趕到,許一冉一路相陪。
當霍文武被推進搶救室時,她紅著眼眶,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她開始機械地給家裡人打電話,然後是舅母。
聲音卻總是顫抖到要描述很多很多遍才能講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究竟在表哥身上發生了什麼?
許一冉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昨天還一臉笑意答應自己一起去爬山的表哥選擇用這樣倉促而決絕的方式終結掉自己的一生。
亦或者,表哥他……真的是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