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時間似乎被拉得老長。
瑪格麗特隻愣了0.1秒,立刻反應過來,朝街邊的穀物堆上撲去。
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那馬兒痛苦地嘶鳴著,因為它被死死地用韁繩扯住。
痛苦和與主人的默契讓它不得不停下了向前衝擊的步伐,艱難地重重地在原地落下了蹄子,焦躁不安地原地跺著腳。
瑪格麗特沒被踢到,但一瞬間的動作讓她來不及扭轉倒下的姿勢,一股劇烈尖銳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
她倒吸一口涼氣,腳踝以下幾乎痛得失去知覺,腳底一陣一陣地發軟,使不上力氣。
路人驚呼著靠近過來,好心的女人們圍在瑪格麗特的身邊。
“這位小姐,您還好嗎?哪裡受傷了?”女人們七嘴八舌地問道,想要扶起她。
瑪格麗特捂住了腳踝。
“她的腳受傷了!”
“快去找醫生!”
“醫生剛去了諾蘭莊園……”
“諾蘭莊園?!你瞧,這不是諾蘭莊園的小姐嗎?這是瑪格麗特小姐?”一位女士認出了她的臉,“您或許不記得我,我的兒子小亞當先前害您落水——啊,這可真難為情,都怪他,才讓您遭遇了那場災禍。”說著,她嗚咽了起來。
瑪格麗特還沒鬆口氣,就被這突如其來消息震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家夥,原來害得原主落水的“罪魁禍首”的母親就在麵前!
“史密斯太太,您彆哭了,快將瑪格麗特小姐扶進店裡坐一坐。”旁邊的女人們支著招。
忽然,一個男聲從一圈女士的身後響起:“讓一讓,讓一讓!”
年輕男人從太太們之間擠了進來,他立刻蹲下身,連聲道歉:“抱歉,這位小姐,我的馬剛剛踩到了尖銳的東西,疼得失控,剛才撞上您了嗎?您現在哪裡不舒服?”
女人們七嘴八舌地解釋她傷到了腳踝。
瑪格麗特吸著氣,小聲地說:“我沒有被馬踢到。”
年輕男人提議將瑪格麗特轉到室內坐好。
那史密斯太太立刻反應過來,招呼各位婦人一起將瑪格麗特扶(幾乎是抬)進了一旁店鋪的大門,鼻尖傳來一陣刺鼻的香料氣息,瑪格麗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香料店。
她被安置在了唯一的凳子上。
眾人還圍在周圍嘰嘰喳喳,史密斯太太好聲好氣地勸大家暫且離開,讓瑪格麗特小姐鬆快些。
太太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
這時,年輕男人低聲詢問瑪格麗特是否介意他幫她檢查一下,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便蹲下身,小心地檢查起她的腳踝:“對不起,小姐,剛才是我的馬兒失控才害您這樣。對了,我叫愛德華·費拉斯。”
聽到他的自我介紹,瑪格麗特驚訝地在心底咦了一聲。
——這就是範妮的弟弟,原著中埃莉諾的戀人?
史密斯太太責怪道:“費拉斯先生,您的馬兒真得好好訓一訓。要不是瑪格麗特小姐躲閃地快,誰敢說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是、是的。”愛德華手下稍稍用力,“這樣疼嗎?瑪格麗特小姐?”
瑪格麗特緊皺眉頭,搖搖頭。
他又換了幾個角度,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看來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扭到了筋。”他長舒一口氣,額頭一滴冷汗滑下。
瑪格麗特見他沒有進一步處理的動作,便看向史密斯太太:“您能幫我用冷水浸濕毛巾嗎?我想冷敷一下。”
史密斯太太立刻就去辦。
愛德華·費拉斯麵露迷茫。
“好了,費拉斯先生,您站起來吧。”瑪格麗特不自在地收回了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愛德華·費拉斯應聲,起身垂手站在一旁。
瑪格麗特抬頭打量著他:他看上去二十出頭,臉部線條並不生硬,眉目溫和,翠綠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乾淨透明。身穿考究體麵的紳士服裝,然而此時帽子卻不知遺漏在哪兒,頭發微微有些淩亂。
總得來說,是個英俊溫柔的年輕人。
但和範妮相比,二人除了一雙綠眼睛外,氣質和麵貌沒有相似之處。
瑪格麗特在腦海中把他和大姐埃莉諾並排放在一起,忍不住挑刺:
唔,他的身高並沒有特彆魁梧,看上去也不強壯,缺少了點成熟男人的穩重和掌控力,太過溫和,沒有攻擊性,他的下巴有點尖、顯得人纖細挺拔……等等,怎麼看,就怎麼覺得,和埃莉諾十分相配呢!
瑪格麗特用力搖了搖頭,將這念頭甩到腦後。
愛德華·費拉斯被她奇怪的眼神打量地更加不知所措,幸好這時,史密斯太太從後屋捧著一盆水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古怪的沉默。
“瑪格麗特小姐,我替您冷敷。”
“謝謝您,史密斯太太。”
“嗨,您不要說這些,我虧欠您太多。之前小亞當和您約定去湖邊、想要搞什麼冰釣,卻沒有告訴我們。那天天太冷,他老是想跑出去我們還覺得奇怪,把他鎖在了家裡,他氣得還砸了老亞當的秤砣。可誰知道,他的失約卻讓您出事時孤立無援,險些……”說著,史密斯太太抽泣著,淚水從臉頰滑落,手捧著冰冷的毛巾不能去擦。
瑪格麗特不好說些原諒的話,畢竟原主已死,那災禍確實已經造成。
“這實在讓我痛苦萬分。達什伍德先生是個多和藹可親的老紳士呀,二十幾年,孝敬叔父不說,對我們這些人都那麼寬容,可我們卻害他女兒差點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