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轉給秦星野後, 聞念又鄭重地道了謝,並且拒絕了他送自己的提議,開上自己的跑車回了家。
她走後, 秦星野見達芬奇在客廳中轉了兩圈,跑去門口蹲著了。以前它常常這樣等秦星野回家。
達芬奇比另外兩隻貓要聰明很多, 簡單的比如“吃零食、玩逗貓棒、不準”這種話都能聽得懂。
秦星野踱步過去,試探性地問:“你是在等聞念?”
達芬奇耳朵動了動,搖了搖尾巴, 不知是不知巧合, 響亮地“喵!”了一聲。
他蹲下來,撓撓它的頭,笑著說:“她還不是咱們家的人, 你現在等不到她的。”
……
晚上,聞念坐在椅子上敷麵膜時,給聞晚打了個電話。
“姐姐,你知道嗎, 我今天在醫院裡碰到個醫生, 背影和你簡直一模一樣,我差點管人家叫姐姐了。”
聞晚雲淡風輕地問:“是嗎。你去醫院乾什麼,生病了?”
聞念無聲笑著,心說小樣的, 你就跟我繼續裝吧。
“沒有,我一個朋友今天做手術,我去探望他。”
聞晚:“祝你的朋友早日康複。”
“嗯嗯, 他的主治醫師很厲害,肯定會治好他的。”她見縫插針地吹了波彩虹屁。
“那就好。”
第二天,聞念上完課, 去花店挑花。
車子上掉的那一小塊漆看著不明顯,她沒著急補。
把買好的花放在車裡,她去了醫院。
另一邊,岑嶼森坐在輪椅上,眼睛蒙著紗布,問身邊的保鏢:“她來了嗎?”
保鏢心想這個問題你都已經問了我五六次了,要是來了我不早把她請進來了。當然,他是不敢這麼回答的,第七次畢恭畢敬地道:“還沒有。”
好在岑嶼森這次沒等太久,病房的門被聞念敲響,保鏢去開門的時候,岑嶼森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聞念見到他,先是問:“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說還不錯。”嗅了嗅,岑嶼森敏銳地問,“你帶了花來?”
“嗯!你鼻子很靈嘛。”聞念加快腳步走到他麵前,把花往前一送,“祝你早日康複呀。”
岑嶼森有點激動,接花的時候,指尖微微顫抖。不知道她給自己買了多少朵玫瑰,會不會是很大一束?
聞念見他張開了手,笑著提醒:“沒那麼大。”
他聽話地收緊手臂,半天還是沒摸到。難道就包了三十三朵?十一朵?九朵也行吧。
最後,他摸到了一個硬邦邦、涼涼的,圓柱形的東西。
聞念:“抱住了哈,我撒手了。”
岑嶼森托著那東西,上下摸了摸,發現是個花盆。他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一手托著花盆底,他伸手往上摸,碰到了一朵綻開的花。他雖然看不清楚,但也知道店裡賣的玫瑰不會綻放得這麼開,而且這花摸起來也不像薔薇科的。
岑嶼森翹起的嘴角一點點放下去,問聞念:“這是什麼花?”
“紅山茶,我特意挑了株長得最好的,花瓣層層疊疊,特彆富貴。”
岑嶼森:“……”誰想要紅山茶了!
深呼吸一口氣,他低聲說:“我還以為你會給我帶成束的花。”
“我考慮過,但是那種就算是插在花瓶中也難養久,盆養的花就不一樣了。你找個人照料一下,等你眼睛好了,花也活得好好的,不就能看到了嗎?還有,在病房裡放點花花草草的,有助於清新空氣。”
岑嶼森本來挺失落的,聽她這麼一說,倒期待起來了。
他也想把她送的花保存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謝謝念念,我會好好養著的。”
“嗯!我下次再給你帶點白山茶、粉山茶來,等你眼睛痊愈後,就能看到好多種顏色了呢。”
岑嶼森的不快徹底消失,重新綻放了一個笑容:“好。”但願聞念答應了就能做到,食言的話……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聞念陪他在病房裡呆了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出去透透氣,岑嶼森欣然答應。
他坐在輪椅上,聞念從後麵推著他,剛出了病房,幾個保鏢就跟了過來。
岑嶼森聽到腳步聲,淡淡地說:“彆跟了。”
“可是少爺,我們要保護您的安全。”
“在這能出什麼事。”岑嶼森的語氣已經透著不悅。
聞念見保鏢一臉為難,做出承諾:“我就帶他在樓下轉轉,不走遠。”
“那……好吧。”
乘坐電梯下樓的時候,聞念同岑嶼森說:“你的這些保鏢還挺儘職儘責的。”
“他們擔心太過了。”岑嶼森乖寶寶一樣地說。
今日天氣不錯,剛出了住院樓,岑嶼森就感覺陽光打在了皮膚上,暖洋洋的。
樓底下人不少,腳步和說話聲嘈雜。聞念便提議:“我帶你去人少一點的地方轉轉吧?”
“好。”
上輩子她總是來找林暮,對這裡的地形還是比較熟悉的,推岑嶼森去了小花園。除了他們,這裡還有一些散步的病人。
“這裡可以嗎?”聞念問他。
岑嶼森隻要和她在一塊,去哪都無所謂,答道:“可以。推我走了這麼久,你也累了吧,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小花園中的長椅都被占了,一時還真找不到地方。聞念剛想說我站一會兒沒事的,就聽不遠處有人在叫她。
“你們好,我準備回去了,你們坐我這吧。”
她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麵色蠟黃,瘦骨嶙峋,看著不超過二十五歲的青年,穿著病號服,形單影隻的。
受病情的影響,他有點無精打采,笑起來眼神卻很溫和。從麵龐輪廓,隱約能看出曾經也是個俊朗的男人。
聞念沒有把自己的同情表現出來,隻是感激地衝他笑著說:“謝謝你。”
“不用。”說完,他便離開了,背影蕭索又寂寥。
聞念把岑嶼森的輪椅停在長椅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歎氣:“剛剛給咱們讓位置的人看起來病得很重。”
岑嶼森不大舒服地問:“你在關心他嗎?”
“我就是覺得他那麼年輕,挺可惜的。”
岑嶼森心裡想著,彆人的死活與我何乾,嘴上卻說:“是啊。如果我的眼疾不能被治好,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你肯定會痊愈的,放心吧。”
岑嶼森笑起來,頰邊有淺淺的梨渦:“借念念吉言。”
“等你好了以後,要做點什麼呢?”
岑嶼森怔怔地想,我想先看看你。不過他嘴上卻答:“還沒想好,念念有什麼建議嗎?”
“出去玩?或者去學校讀書?學點你想學但是沒機會學的東西。”
“好,我一樣一樣來。”
秋日無風,陽光暖暖的,曬了一會兒,聞念萌生了困意。她打了個哈欠,被岑嶼森聽到,他輕聲問:“念念困了?”
“唔……起的有點早。”
“那你到我的病房去休息吧。”
“不用,我在這靠一會兒就行。”
“行。”
聞念調整了一下姿勢,閉著眼,靠在椅子上。岑嶼森不想打擾她,便沒有說話。
可能是因為看不見,他自小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很討厭等待。可是聞念在他身旁,他不管等多久,都不會覺得不耐煩。
此刻她和他離得很近,在安靜的小花園裡,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等他回神,聞念的呼吸變得非常平穩。
他壓低聲音說:“念念?”
沒人回答,應該是睡著了。
岑嶼森的腦中,一下子冒出很多的想法。睡著了,隻要他小心一些,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原本擱在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朝身邊送去。
短短十幾厘米,岑嶼森後背滲出冷汗。他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小花園裡有沒有人在看他們。
說不定他們在發現自己靠近聞念後,還會嘲笑他。
那又怎樣?他偏要這麼做。
半空中的手慢慢向下,觸碰到了她的衣服。他摸了摸,是胳膊的位置。
猶豫了一瞬,指尖再次向下,接觸到她的手背。昨天他抓住她的手腕時,隻感覺到她好軟,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捏斷。
現在他還感受到了光滑和細膩,如上好的羊脂玉。
睡夢中的聞念,感覺手背上有羽毛一樣癢癢的觸感,不舒服地挪開手,哼哼了兩聲。
岑嶼森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抬起。側耳仔細聽,她並沒有醒,才賊心不死地把手重新放了下去。
這次他輕輕攏住了她的手指,貪心地把玩了兩下,心裡升起異樣的,酥酥癢癢的感覺,某種難以言明的渴望,令他心跳加快。
他現在看不到,那些更過分的事情,就留到他眼睛痊愈吧。
……
聞念醒來的時候,發現岑嶼森乖乖巧巧坐在輪椅上。再看一眼天色,太陽都西斜了。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她愧疚地問,“你等無聊了吧?”
“沒有,我也眯了一會兒。”
聞念從長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回去的路上,聞念見到有幾輛閃著燈的救護車開向了急診樓。刺耳的聲音,莫名讓人心慌。
到了病房後,她問岑嶼森知不知道他的主治醫生在什麼地方。
“早上我聽她和護士說要去急診科幫忙,不知道這會兒還在不在,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