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想來是這一路上勞累罷了,歇一歇就好了。”
一旁的男人們此時已經坐下,在蕭正峰的陪同下坐在交椅上的齊王遠遠地聽到了這個,麵上有些不悅,瞥了眼李明悅。
李明悅一個激靈,忙低下頭再次對阿煙一笑。
阿煙看出有齊王在,李明悅是不自在的,她感念這個女人當時對自己的提醒,便拉起李明悅,示意道:
“他們男人家在這裡說話兒,咱們回偏廳去?”
李明悅看了看齊王那邊,齊王看起來仿若沒聽到一般,李明悅這才點點頭。
於是兩個女人家在闊彆了兩年後,回到了偏廳中,說起了悄悄話兒。
李明悅一進偏廳,便覺得這裡越發溫暖,看向一旁的小紅泥爐,這才知道原來這裡燒著個爐子,裡麵放得竟然是銀炭,無煙銀炭,便是在燕京城,那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上一世的李明悅,一直到蕭正峰封侯拜將,家裡才開始用起這些東西來。
不過此時,她在連番遭受意外後,已經有些麻木了,坐在那裡,審視著這個經曆了兩年的邊陲風霜後依然嬌美鮮嫩的顧煙,她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聽齊王講,你最近身子有些不適?”
阿煙點頭,依舊笑得溫婉柔和:
“是,不過是這兩個月的事兒罷了,沒什麼胃口,總覺得懶懶的。”
李明悅皺眉,打量著阿煙,壓低了聲音道:
“可與子女上有妨礙?”
阿煙聽到這話,微怔,然後恍然,頓時明白過來李明悅自從見到自己後的種種異樣。作為一個重生者,她其實是矛盾的吧,好心提醒自己前路的種種艱難,內心裡其實是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的,站在高處,懷著悲天憫人的心,想著自己會按照她上一世的遭遇那般,落得一個絕經絕嗣,容貌枯萎?
想到了這一層後,阿煙心裡開始對她有了些許防備,當下便不曾說起自己懷孕的事兒,隻是笑著道:
“如今成親兩年,膝下無子,自然是盼著呢。”
這話說得含糊,可是聽在李明悅的耳中,卻是以為她就是不能生育了,當下這李明悅竟仿佛放心了一般長出了一口氣,安慰阿煙道:
“這種事,作為女人家,想開些就是了。”
阿煙聽著這話,一邊笑著,一邊問起李明悅:
“如今小公子可好,這一次留在燕京城中了?”
阿煙這麼一問,可算是問到了李明悅心坎上了,她見到阿煙後產生的種種不適頓時煙消雲散,滿心喜悅地說起自己的兒子,如今這小公子已經一歲多了,能走路了,小胖腿兒是如何如何的可愛,說起話來是如何如何的動聽,說起來真是沒玩沒了。
阿煙倒也不覺得煩,耐心地聽著,越聽越開始對肚子裡的這個期盼起來。
說了半響的話,阿煙有些困乏了,懷了身子的人容易累,便不著痕跡地打了一個哈欠,一旁的郝嬤嬤見了,便小心提醒道:
“夫人若是累了,要不要歇歇?”
這事兒看在李明悅眼裡,越發印證了阿煙身子不好的這個事兒,一顆心落了定,輕輕歎息一聲,途殊同歸,其實最後還不都是一樣。
阿煙看看時辰:“也該是用膳的時候了,吩咐下去,傳膳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越也來到了,他因有公務在身,這才來晚了,作為齊王的準女婿的,當下是忙拜見了請罪,齊王如今對於這個女婿顯然是極為不滿的,隻是淡淡地瞥了眼,不置可否。
在這一番詭異的氣氛中,大家到底是上了桌用膳。
本朝的男女大妨本來就沒那麼嚴謹,便是在燕京城也是男女同桌主客一席的,如今到了這邊塞荒涼的錦江城,自然是更管不得那麼許多,當下大家一起上了桌。
李明悅自從入了齊王府,還沒正兒八經上桌吃飯過呢,如今看齊王並沒有反對,也就挪蹭著坐在那裡了,而且是坐在齊王身旁。
坐在那裡的李明悅,忽然就感覺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偷眼望了下一旁的齊王,想著自己為這個男人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如今又陪著這個男人來到荒涼的錦江城,得到了坐在他旁邊用膳的資格。
以後的路,終究是一眼可見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