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的頭發。”
陸鉞望著又伏下頭睡過去的小月老,滿心無奈。
過了半晌,睡醒的蘇昀才迷茫地抬起頭來,用力揉了把臉,呆呆地環視了圈屋內。
席雪與陸鉞還坐在沙發上,隻不過兩人沒有再展開沉重的討論,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的兩端。
一言不發。
死寂到讓蘇昀以為全世界隻剩下他自己。
他時刻謹記著司長對自己‘一定要把陸晟的姻緣扭回到正常渠道’的命令。
而現在開局的‘一見鐘情’就已經全麵崩盤,後續的第一個任務‘相談甚歡’也不見蹤影。
眼見兩人的相愛劇情就要朝著‘一輩子陌不相識’的軌道轟隆隆駛去。
他,蘇昀,人間唯一外派正統月老,決不允許這樣的悲劇發生!
蘇昀站起來,深呼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掏出了大殺器——織好的紅線毛衣。
他嚴肅地拿著紅線毛衣,一步步靠近了陸鉞。
陸鉞瞥了眼小月老,隻見小月老下一秒就是個餓狼撲羊式的一躍,將紅線毛衣牢牢地套在了他頭上。
他眼前驀地一黑,呼吸一窒。
…小月老居然還有這一大招在等著他?
凡人是無法感受到紅線毛衣的,理論上來說,當紅線毛衣套到普通人的頭上時,就會自動地滑落並穿在身上。
可惜陸鉞不是凡人。
被毛衣屏蔽了視線的陸鉞模模糊糊地聽見小月老疑惑的發問。
“奇怪,怎麼穿不上?難道要先給席雪牽紅線嗎?”
世界一片黑暗的陸鉞:……
蘇昀困惑地盯著陸鉞,他抽出留在紅線毛衣上的線頭,準備係在席雪的手腕上。
席雪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蘇昀認真地在她手腕上繞了好幾圈,最後牢牢地綁了個死結。
死結還沒綁穩,紅線就當著蘇昀的麵啪一下從中間斷裂開來。
還形象地逸了絲黑煙出來。
拎著個孤零零線頭的蘇昀目瞪口呆。
…夭壽了!
一定是他綁紅線的手法出了差錯,蘇昀這般勉強安慰著自己。
又延長了綁著陸鉞的那根線頭,繼續係在席雪手腕上。
這次他特地綁一圈打一個結,連續來回繞了十來圈後,蘇昀才放下心來打上最後的死結。
大功告成後,蘇昀欣慰地拍拍手,扶著酸軟的腰站起來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時——
隻聽清脆的啪一聲,十多個死結接連爆開來,紅線從席雪的手腕上軟軟地滑落。
這怎麼可能?!
蘇昀不敢置信地拾起紅線線頭,後背一涼,仿佛又看到了三生石冒煙泛綠、司長猛踹三生石的一幕。
難道是這根紅線出了質量問題,太脆了容易斷裂嗎?
蘇昀陷入了對月老司產品的懷疑中。
蘇昀天真地想到。
如果紅線沒有質量問題的話,總應該能夠係上,維持不斷一分鐘,再輕輕鬆鬆解開的。
於是他疑惑地舉起紅線,正打算纏在自己的手腕試一試時——
下一刻,紅線恍若長了眼睛一般,以蛇捕獵食物般的凶狠速度,向他的手腕暴起撲來。
蘇昀左手死死地抵著覬覦他手腕的紅線,將右手背到身後,不讓紅線碰到。
可那紅線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遊魚般靈巧地掙開了他的左手。
不管不顧地就是要纏在他的手腕上。
蘇昀目瞪口呆,驚恐地咻一下彎腰鑽到桌底。
“司長,這愚蠢的紅線莫不是認錯人了?!”
席雪明明歲月靜好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為何可著勁追他?
當陸鉞脫下紅線毛衣時,見到的就是狼狽的小月老滿屋子躲閃紅線的情形。
虛無縹緲的紅線飄滿了客廳,蘇昀則時而窩在桌底下,時而躲在門後,戰戰兢兢地不敢碰到任何一絲紅線。
他已經完全預料到了這根紅線纏在自己手腕上然後又無法解開的後果——
月老司放三天鞭炮大賀徹底解決‘陸晟崩斷紅線事故’。
而他則被司長無情地一腳踹到凡間,與陸晟做對落難鴛鴛,纏纏綿綿永不分開。
蘇昀悲從心來,即便十七萬靈石的確十分符合他的心意,他也賣藝不賣身!
陸鉞忽然間怔怔地想起了那朵綻放了最外一層花瓣的姻緣花。
不知不覺地,他的手徹底放開了紅線毛衣。
與此同時,對小月老死追窮打的紅線像被剝奪了魂魄般,軟綿綿地從空中墜到地上,乖巧地攏做了一團毛線球。
蘇昀虛弱地坐在角落裡,捂著心臟快要蹦出來的胸口,劫後餘生般地長籲一口氣。
忽然間,他感覺到身體裡的靈力儲備泉即將淌儘最後一點靈力。
他神色一僵,原本鹹魚癱的身體瞬間直挺挺地坐起來。
驚恐地拍打了下靈力儲備泉的位置,確認所有的靈力都被自己榨乾後——
下一秒,蘇昀瞬間從角落裡一躍而起,因為太過慌張差點沒直接蹦到天花板上去。
他的靈力即將宣告耗竭。
而他,也無法再繼續維持隱身狀態。
再晚一分鐘逃出席家,他就又要給《世界靈異詭談》多開辟一席不解之謎——
論暴雨深夜時無人房間裡為何會突然幽幽冒出一名虛弱蒼白男子。
倉皇亂竄的蘇昀沉痛地想了想後果,覺得要麼是他嚇到彆人,要麼是…天庭開出的巨額罰單嚇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