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美夢中的蘇昀耳朵微微一動, 迷迷糊糊地捕捉到‘牽紅線’一詞。
…牽紅線?牽什麼紅線?
月老還能不能好好休息幾天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緩緩停了下來。
蘇昀在車上睡得不舒服, 脖頸靠著車座椅不合適的枕頭,硌得難受。
他無意識地轉了個身, 想換個姿勢繼續睡。
卻在轉身的過程中不小心地碰到了溫度異樣的柔軟東西。
…什麼東西, 感覺不太像是車裡冰冷的布麵抱枕。
蘇昀閉著眼, 困倦地不願意睜開眼。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遊離於睡夢與現實之中。
睡夢中的他將純白色的餐巾鋪在膝蓋上, 高興地握著刀叉, 準備吃剛出爐的熱騰騰的噴香甜蜜布丁。
而後張開嘴, 滿足地吃了一大口布丁, 回味無窮地咂了咂嘴。
現實裡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唇瓣上的溫熱觸感大抵就是碰到布丁時的感覺。
隻是這布丁怎麼愈發滾燙?
難不成底下的餐盤還在默默地給布丁升溫嗎?
然後他一口準備地咬住了陸鉞的唇瓣, 力道極輕地咬了幾下,又伸出小舌頭回味般地添了一添。
好吃。
這個布丁真的香甜。
車開到了目的地後,陸鉞俯身,靠近睡得沉沉的小月老。
猶豫著是讓他再睡一會,還是輕聲叫醒蘇昀, 讓他早些回家洗漱, 在床上好好休息入睡。
卻不料蘇昀一個轉身,兩人的唇瓣不經意間就貼合在了一處。
陸鉞刹那間屏住了呼吸, 還沒反應過來時, 膽大包天的小月老又無意識地輕輕咬起他的唇來。
他喉結一動, 眼神驀地暗沉下去, 低頭直接深深地吻了上去。
蘇昀的睡夢中,被咬了一口的布丁突然無限膨大起來,直接將茫然發懵的他撲到了後牆上。
他整個人深陷在布丁中,被欺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口氣差點換不上來,就要憋死時,蘇昀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微微睜開眼,就近距離清晰地看見陸晟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眼。
…原來剛才那觸感並不是溫熱的布丁,而是陸晟的嘴唇。
這下剛才沒有喘上來的那口氣更是卡在了胸腹間,徹底呼吸不上來了。
陸晟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直視著蘇昀。
兩人四目相對間,蘇昀的大腦比錢包還要空白,空白過後便是電視連接不到信號般的雪花式花屏。
耳朵也是一片嘈雜的茲拉電流聲,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自己這是一不小心就輕薄了陸晟?
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
當蘇昀還處於強烈的恍神過程中,一截紅線悄無聲息地從他的儲物袋裡冒出了根線頭。
它先是偷偷地在蘇昀的手腕上虛虛環繞了一圈,謹慎地沒有觸到手腕,而後又一寸寸地向上攀延著,慢慢地靠近陸鉞的手腕——
視線裡突兀地出現一截不合時宜的紅線,蘇昀立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緊緊攥住了那根紅線。
那根紅線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般,先是努力地掙紮了一兩下,就委屈巴巴地蔫了下去。
有驚無險地捉回了搗亂的紅線,蘇昀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籲一口氣。
…這紅線怎麼又紊亂得厲害,不聽使喚了?
陸鉞也注意到了那截垂涎自己手腕的紅線。
他本來正想直接將自己的手腕送上去,奈何小月老反應迅速,一出手就成功捕捉到了紅繩。
陸鉞不動聲色地將手腕縮回去,有些許遺憾。
沒關係,總是有機會的。
蘇昀知道自己又乾了一件蠢事。
在陸晟眼中,自己大抵就像是神經病一般地伸手抓住了空氣,而後鬆了口氣,將空氣塞回腰間。
負負得正,尷尬加上尷尬,等於心跳強行正常,語氣腔調強行嚴肅。
蘇昀猶豫地說道,“我……”
陸鉞坐回到主駕駛座上,微微垂下眼,遮掩好自己眼底的笑意。
他沙啞地開口,聲音裡還故意帶著分淡淡的憂傷。
“沒事,意外而已。”
蘇昀驚恐地扭轉過頭,覺得自己耳朵大抵接收信號不好,或者過濾錯了聲音。
…急凍大冰塊這是什麼一種怨婦般的哀戚口吻?
他突然有種自己與陸晟一.夜.情之後,無情地起身穿好衣服,丟下一張寫了無數個零的支票,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的荒誕感覺。
可是視線一接觸到陸晟,蘇昀的心率就開始瘋狂飆升,兩頰更是紅得無法見人。
他不能再去想剛才那個吻。
一旦想起那溫軟甜膩的觸覺,沉寂下來的電流立刻就會在自己身體裡胡作非為地亂竄著。
儲物靈袋裡的紅線又悄悄地露出了個頭,蘇昀慌亂地一把將紅線摁了回去。
他迅速地推開車門,隻丟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