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意外。”
而後他狼狽地遁進了夜色中,落荒而逃。
陸鉞則凝視著小月老倉皇的背影,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
小龍憋了好一會,終於探出頭,感慨著說道。
“在這個有猩猩的夜晚,阿珍愛上了阿強。”
陸鉞收起笑容,麵無表情地將小龍摁回口袋裡。
“未亡人有動靜,好好查案。”
“陸司長,我很快就要有新的男主人了是嗎?小月老會不會一直來揪我的尾巴?”
“閉嘴。”
“…我還以為您戀愛後就變得溫柔和善可親了,原來溫柔狀態隻是限定於小月老一人而已……”
陸鉞冷漠地一踩油門,小龍愈發幽怨的聲音瞬間淹沒在車輪摩擦水泥地的呼嘯尖銳聲裡。
*
天剛蒙蒙亮,微弱的光線被厚重茶色窗簾所阻擋,狹小的屋裡一片昏暗。
睡意濃重的鬱宴感受到懷中人的動靜,更加用力地摟住了他的腰,將頭擱在那人瘦削的肩上。
他不住地親吻著那人的脖頸,用一種撒嬌般的慵懶口吻說道。
“嶸,你又要出門嗎?”
被喚作笛的那人任由鬱宴纏著他,等到不得不起來時,他在鬱宴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眼神溫柔纏綣。
而後才掙脫開鬱宴的懷抱,起身換衣服。
鬱宴也直起身,靠著床頭,眯眼看著那人在他麵前穿好衣服,眼神毫無顧忌地從他的鎖骨滑至腹處。
他忽然開口道,“嶸,我們要是一直能夠這樣該有多好。”
那人背對著鬱宴,他係紐扣的手微頓,神色有些恍惚。
“你在家裡好好養傷,我晚上就回來。”
“好。”
那人又補充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能去吸食其他妖的靈力。”
鬱宴彆過眼,望著牆壁上掛著他與那人的親密合照,沒有回應。
見鬱宴沒有回應,那人再次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阿宴,天道不可違逆,吸食其他妖的靈力魂魄,雖然短時間內可以提升實力,但最終遭到反噬的還是你自己。”
鬱宴垂頭,攥緊了被子,青筋寸寸爆出來。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的修行根基已經全被監罰司給毀了,除了這條路,我已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再恢複實力。”
那人難得發了怒,他驀地回過頭,盯著床上的鬱宴,眼眸悲戚陰沉。
“阿宴,是實力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天道本就不允許奪彆人靈力去修煉,你這樣違逆天道而行,我已經不知道該護你周全!”
“百年前,姓陸的那人拔劍斷你修行根基,要讓你永遠魂飛魄散時,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年修行才能保住你這最後一縷魂魄嗎!”
“監罰司要追殺你,我還能在天庭幫你探聽消息,注意監罰司的動向,可若是天道出手……”
他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話語哽在喉間,許久才心碎而又絕望地嘶啞說道。
“…若是天道出手,降下九重天雷,我又能為你擋下幾重呢?”
鬱宴赤著腳下了床,從後麵環著那人的腰,乞求道。
“嶸,我並不是想稱王或者恢複實力,隻是你為了幫我延續性命而做下的那些事情,再加上那你取走的數萬命格簿,監罰司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你不必擔心我,我自有打算。”
話音剛落,鬱宴的懷中茫茫然一空,無聲無息間,那人就消失在了他的懷裡。
他怔怔地垂下手,低聲喃喃道。
“小嶸……”
醫院裡,崔晴嵐坐在病床旁邊,望著還昏迷不醒的父親,輕輕拍著父親蒼老的手。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發根處一片花白,臉上皺紋橫生。
公司的財務困境已然快要將他推下絕望的深淵。
他緩緩睜開了渾濁的雙眼,聲帶像是崩斷了般,沙啞地開口道。
“…晴嵐,你借到錢了嗎?”
崔晴嵐深呼吸一口氣,有些倉皇地彆過頭,不想讓父親看見自己蘊著淚的雙眼。
“爸,彆急,雖然我沒有借到錢……”
中年男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崔晴嵐連忙轉身,慌亂地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崔晴嵐後背繃緊,彩票被她攥緊成極小的一團。
仿佛在彙報工作業績一般,她努力用平靜而鎮定的語氣說道。
“…但是,我買彩票中了一億零七百萬,扣除稅款,轉手貼現,公司六千多萬的資金短缺應該暫時能夠彌補上了。”
“爸,您放心吧,這個家,還有我。”
下一刹那,崔晴嵐恍惚間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語,手心裡攥著的彩票滾燙到無法握緊。
低語似從天邊遠遠飄來,卻又近在咫尺之距。
…是那天最後出現的司命的聲音。
“交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