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魏淵不聽, 黑靴輕輕地踏進屋內,就朝著陸不歸的床走來。
他將聲音放緩,仿佛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陸不歸會叫他滾出去。
“…師父,您怎出了如此多的汗, 是身體不舒服嗎?”
滾成一團的被褥朝上拱著,隨後被褥被陸不歸自暴自棄般地猛然掀開。
原本披著的輕薄睡袍在睡夢中被自己迷迷糊糊地解開脫掉,削瘦有勁的上身完全暴露在魏淵眼前。
魏淵不斷逼近的腳步一頓,恰好停在床邊, 從上而下地俯視著陸不歸, 眼神侵略意味明顯, 語氣卻依然是謙恭的。
“師父莫不是太熱了?需要徒兒為您扇扇風嗎?”
陸不歸坐起身來, 麵色潮紅,慍怒未消, 眉眼間卻又嵌著幾分春.夢過後的餘韻。
“魏淵,你要做什麼?”
夢裡,魏淵也是麵前這副眼神暗沉深邃的模樣, 讓人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魏淵俯身, 將就要戳進陸不歸眼睛裡的發絲撇到一旁。
“徒兒為師父梳頭。”
陸不歸驀然伸出手,微眯起眼, 殺氣騰騰地捏住魏淵的下巴, 將他拉近自己, 手上卻沒有使太多勁。
說不出究竟是害羞還是憤怒, 荒唐的夢境與現實不斷驚人地重複著, 反複提醒他夢中的一切將來都有可能發生。
魏淵不避不閃, 直視著陸不歸,仿佛就算陸不歸狠狠地將匕首捅進他的心臟,他也能麵不改色地坦然接受。
“魏淵,我警告你,我是永遠都不會……”
陸不歸就要說出‘…喜歡上我的徒弟’時,魏淵忽然迅速按住陸不歸支在床上的左手,右手鎖在身子的另一端,俯身重重地親上陸不歸。
不允許他說出那後半句來。
他親得毫無技巧,幾乎是憑著蠻力去啃咬著陸不歸的嘴唇,眼眸赤紅,鼻間呼出的氣息粗重。
兩人不像在親吻,更像是將戰場轉移到了嘴唇上,緊緊地摟著對方的脖頸,在嘴唇這柔軟地帶上擂鼓震天地激烈廝殺著。
看誰能先吻得對方失了魂魄去。
舌頭急促地在對方的唇腔中攻城略地,溫軟舌頭混亂地交纏在一次,互換著甜蜜滋味。
身體失去支撐點,重心不斷往下傾移著,陸不歸猝不及防地反被壓在床上。
陸不歸心知肚明他是可以反擊的。
若魏淵是他的敵人,不過隻需要唇齒微動,念句短促的術語出來,魏淵便會灰飛煙滅,連捧骨灰都不剩。
可惜魏淵不是。
他連打他罵他都舍不得,稍稍放出句重話來自己都難受得食不下咽。
陸不歸幾乎是將所有積攢起來的心軟與溫柔全都給了魏淵。
覆壓在陸不歸上麵的軀體愈發滾燙,燙得陸不歸也像被一同被點燃了般,踹走狼崽子的理智在熊熊燃起的欲.火中被燃成灰燼。
緊抱著魏淵結實有勁的腰,齊整衣衫也在纏鬥中被儘數褪去,薄紗賬中充斥著曖昧的嗚咽輕哼聲。
兩人像是打架般將脆弱床板折騰得沉悶作響,被褥被儘數踢到床下去。
荒唐春夢的後續延續到現實中。
……
魏淵沉沉一覺醒來後,已是黃昏時分。
厚重窗簾被貼心地拉扯上,擋住照射進屋內的刺眼耀目光芒。
他側過頭,看向床鋪上空蕩蕩的另一邊,被褥被堆攏到床尾,緊皺成一團的床單證明著剛才發生的激烈場麵並不是魏淵自己瘋癲的異想。
原本枕著他胳膊熟睡的陸不歸早已離開。
魏淵慌忙下床,胡亂地披好衣服,正想出去追上陸不歸時,床頭櫃上被玉佩壓著的紙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紙條上是熟悉的瀟灑字跡。
【要事在身,為師離開一段時間,成婚前回來,勿念】
荒唐過後,陸不歸終是可恥地逃走了。
【11】
月老司內,蘇昀忙碌地在堆積到幾人高的姻緣簿中來回穿梭著,滿屋子都是姻緣簿嘩啦啦的翻頁聲。
升職後,蘇昀也擁有了專屬房間用來處理公務。
隻不過這小房間容納上千本姻緣簿都夠嗆,不要說再藏個大活人在裡麵。
以往陸鉞想要擠進房間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啪一聲關上門,將他關在門外,不允許他來打擾自己。
然而今天,一個蘇昀料想不到的人——陸不歸,居然會回來天庭找他,說想要冷靜幾天。
往日裡意氣風發的陸不歸,如今卻有些頹敗地靠著牆壁,眉頭緊皺,盯著地麵的一處黑點。
手無意識地揉搓著魏淵贈予他的殘破玉佩。
在魏淵表白心跡前,陸不歸捫心自問,對魏淵的確是純粹的師徒情。
可是魏淵挑破那層薄弱的屏障,他又與魏淵糊裡糊塗地睡了一覺後,自己與魏淵究竟是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的確需要幾天好好理清楚關係。
煩躁地低歎聲後,陸不歸捂著頭,五指深深地插進頭發中,有些頭痛欲裂。
他今天早上究竟是情迷意亂,還是被鬼迷失了心竅,才會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陸不歸快要焦躁地將頭發都扯了下去,麵色陰晴不定。
但怎麼說起來,明明都是在下麵的他吃虧,為什麼會在這裡心虛地不敢回去。
臀部那裡還一陣陣地發著痛。
陸不歸忽然想起來,完事後魏淵牢牢地摁著他的腰要給他抹藥,他又羞又臊地直往角落裡躲去,還是被魏淵緊緊地一把撈進了懷中。
因為不聽話,白淨挺翹的臀部還挨了幾巴掌。
魏淵真是活學活用、舉一反三的‘好’徒弟,壓手腕欺身上來的身法全部都是自己傳授給他的,使用得純熟無比。
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的,專挑日子給他憋大招放出來。
陸不歸是真的懷疑這頭悶不吭聲的狼崽子,平日裡保留實力全部都是為了這一天。
蘇昀經常要從摞著的上千本姻緣簿中抽出幾本來,害怕堆積成山的姻緣簿會嘩啦啦地倒塌下來,將靠著姻緣簿的陸不歸全部堆埋起來。
要是磕碰到哪裡,他又該怎麼跟魏淵交代?
蘇昀的視線不斷地飄向脖頸被啃滿紅印的陸不歸,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心知肚明。
大致猜測他是不小心與魏淵發生關係後,才會跑來這裡避避風頭。
“不歸,你怎麼了?”
陸不歸隨口胡謅出一個理由。
“沒事,我就是想我哥了。”
蘇昀沉默地回過頭,繼續撰寫著姻緣簿。
…陸不歸想陸鉞?
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陸不歸剛才說話沒過腦子,理由也編得不切實際,隻得又打補丁補充道。
“不過嫂子,你不要跟陸鉞說這件事情。”
蘇昀抬頭望眼時間,再過幾分鐘後就要下班了,他欲言又止。
“…不歸,你哥其實就要來了。”
兩人話音剛落,門就被輕輕地叩響,傳來陸鉞的聲音。
“小昀?”
監罰司最近似乎又接了幾個案子,陸鉞走不開,沒日沒夜地加班處理。
陸鉞加班,蘇昀也得陪著他一起加班。
兩人就在司長室搭了張小榻,陸鉞加班時,蘇昀就坐在榻上,看看書背背靈術術語,等陸鉞下班回家。
所以陸鉞總會在蘇昀下班時接他來監罰司。
蘇昀無奈地望了眼發愣的陸不歸。
“阿鉞,你進來吧。”
門被推開,陸鉞就瞥見了明顯剛經曆了一場春.事的陸不歸,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陸戟,你來天庭找你嫂子做什麼?”
往日裡肆意放縱的陸不歸頭回像被什麼要命的牽掛絆住了般,眉尖微蹙,半靠著牆壁。
“陸鉞,你彆煩我,我想靜靜。”
“魏淵的小名叫靜靜?”
他哥跟蘇昀在一起後,原本寡淡冰冷的言語也變得鮮活犀利了些,隻不過有時候鮮活過分了些。
陸不歸撇頭不言,大跨步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