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當白璃俯身要親上秦琛時, 秦琛又咻的一下變小了。
他奮力從厚重的被褥底下爬出來, 得意洋洋地抱著雙臂, 坐在小床上,望著眼前巨大的白璃。
“我警告你,彆亂動。”
說著, 他又小床上蹦下來, 跟爬山似地翻越過玉枕與被褥, 手腳並用地攀爬著,兩條小短腿往前奔跑著。
好不容易跑到床邊緣,卻被白璃兩根手指一捏後頸的衣服,懸浮在半空, 手腳胡亂揮舞著。
然後一陣懸空高速飛翔, 秦琛被迫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小床邊。
秦琛黑著臉,瞪了眼白璃,一聲不吭地翻身上小床,將小被子往身上一扯, 背過身子。
白璃辛苦地憋著笑, 用指腹輕撫著鼓成一團的被子。
小秦琛一腳踹開作亂的手指,滿腹火氣地直起身坐起來, 從懷中掏出幾本靈術古籍, 砸向白璃。
古籍剛從他懷中拿出來時還是指甲蓋大小的一冊, 落到空中就恢複成了正常模樣。
“繼續背術語!我這裡還有一千多本靈冊, 今天你不背完十本, 就不要和我說話。”
小秦琛沉著臉, 從懷裡一個勁地往外丟著靈冊,丟到一半時卻不小心將言司長送給他的姻緣花拋了出來。
白璃眼疾手快地撿起來,而小秦琛正好抱緊了未綻開的姻緣花,想要將姻緣花收進去,結果卻迫不得已地趴在醜陋的花骨朵上,被白璃舉到了半空。
一輩子再也不會有這般丟臉的時刻了。
秦琛發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使用縮小術。
小秦琛尋好落腳點,站穩在姻緣花上麵,正想往外跳時,噗呲一聲輕響落入兩人耳中。
緊緊裹在一處的花瓣,逐層往外緩慢地綻放著,鮮嫩欲滴的紅色由深入淺,漂亮地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小秦琛也隨之撲通一聲滑落到了花瓣中央,灰頭土臉地扶著花瓣站起來,臉頰倒比花瓣還要紅豔幾分。
白璃仔細看了眼還在層層疊疊地往外舒展著花瓣的姻緣花,很是驚訝。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姻緣花?”
秦琛比白璃還要震驚,抱著一瓣柔軟花瓣,小腦袋不住地往花蕊裡探去。
“這醜花居然真的會開?”
白璃眉梢往上一挑,一本正經地說道。
“琛琛,這說明我們兩個人之間緣分深到連姻緣花都被感動得開了。”
秦琛臉頰燒了起來,口是心非道。
“這醜花就是隨心所欲,說開就開,怎麼可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緣分?”
不等白璃戳破他的真實想法,小秦琛驀地回頭望向黑漆漆的窗外,麵色突兀一沉,立即變回原身,站在窗前,負在身後的長刀已然被利落抽出。
是太子的屬下。
長刀在昏黃的燭光下閃過一層鋒銳的冷光,刀麵反射出白璃微怔的神情。
秦琛反手握著刀柄,眼睛微眯成條縫,盯著窗外一躍而過的黑影,像極了埋伏在草叢中弓起背等待撕咬獵物脖子的獵豹。
他在追出去的前一瞬囑咐白璃道。
“白璃,我有任務在身,很快回來,彆擔心我。”
話音剛落,秦琛頃刻間就沒了身影。
燭火在瞬移帶起的清風中微顫,秦琛身上好聞的清新青草味氣息還停留在房間裡,久久沒有散去。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白璃臉上沒心沒肺的燦爛笑容慢慢隱去。
剛才秦琛旋即就恢複原身、並且抽刀追出去的那幕還久久停留在白璃的腦海中。
發怔了一會,他攥緊了手裡脆弱的姻緣花花枝,起身尋了最貴重的精致瓷瓶,將它插.在裡頭。
又害怕灌了普通的泉水進去,這嬌弱的花枝會受到什麼刺激而枯萎,便隻將花瓶擺在最安全的位置,沒有澆水。
他偶然看到秦琛的下屬與秦琛對話時的場麵,也能從下屬那戰戰兢兢的尊敬態度中猜測出秦琛在天庭應當有著很高的身份地位。
白璃的心中還是埋藏著配不上秦琛的憂慮。
像顆潛伏在地底的地.雷,不知道何時何地會突兀地爆炸開來,將他剩餘的希望都炸得麵目全非。
還是要努力修煉登上仙籍,以後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琛琛身邊。
再說了,如果靈術修行方麵與秦琛有太大差距,婚後豈不是很麻煩?
這般想著,白璃就抱起了剛才秦琛留給他的一摞靈術古籍,使出了頭懸梁錐刺股的勤奮勁,在油燈下一頁頁地仔細翻著。
……
秦琛再回到白璃府邸時,已是半夜三更時分,偌大院落中各房的燈火都早早地熄下了。
唯有白璃房間的燈火還在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等待著他的歸來。
身子裡的疲憊立時一掃而空,秦琛放輕腳步,倚著門側,想看白璃在做什麼。
白璃正披頭散發地坐在桌前,背著靈術術語。
他左手倚著頭,極為艱難地支著快要閉在一起的眼皮,昏昏欲睡。
晦澀難懂的一行行小字仿佛在他眼前手拉手繞圈跳著舞,叫人難以看清它們的身影。
白璃抬手,重重地啪一聲,給了自己一耳光,又反複地念叨道。
“琛琛,琛琛,琛琛……”
如此才喚回了些殘餘理智,往後翻了一頁,白璃又繼續重複了一遍‘打瞌睡、扇耳光、自言自語’的流程。
正當白璃抬手,準備再給自己一個耳光時,秦琛攥住了他的手腕,擰緊了眉頭,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地說道。
“…白璃,你自殘做什麼,明天再背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