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妙手丹心 雲起南山 9658 字 3個月前

第一百零四章

清明小長假, 冷晉休息之前交待好底下的幾位的主治, 除非實在找不著彆的主任了,不然千萬彆打電話叫他回醫院。何羽白的預產期就在清明之後,他得隨時做好當爹的準備。

“主任你放心, 反正我當班的時候肯定不找你,你想,我都處理不了, 叫你來也沒用。”

姚新雨剛吹完牛逼腦袋上就挨了冷晉一下子。他捂著腦袋皺起眉頭, 衝何羽白賣慘:“何大夫,冷主任把我打傻啦, 你也不管管?”

何羽白聳了下肩膀,表示與自己無關。姚新雨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說話越來越飄。頭春節領的證, 年底之前當爹,臉上每天跟抹了二斤豬油似的熠熠生輝。

徐豔從姚新雨背後路過, 也抬手拍了他一把, 然後笑眯眯地對何羽白說:“何大夫,你那幾張床的病曆我都看過了,沒問題, 放心休你的假。”

“謝謝, 麻煩你了。”何羽白邊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邊跟她致謝。縱觀一區辦公室, 就數徐豔最靠譜。休產假之前把工作交接給她, 何羽白是一萬個放心。

工作上的資料不用帶走, 個人物品收進抽屜裡省得落灰, 不能久放的零食全打包帶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何羽白望著乾乾淨淨的桌麵,輕出一口長氣。這張辦公桌承載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記憶,雖然過段時間還要回來,卻仍不免感覺有一絲失落。

“小白,收拾好了麼?”冷晉換好衣服從辦公間裡出來,走到他身邊,“哪些是要拿走的?”

何羽白指了指放在椅子上背包。冷晉拎起來掂了掂,笑著問:“這裡塞了倆鉛球啊?”

何羽白掰著手指頭數給他:“有四盒補鐵的口服液,還有錢叔叔給的燕窩罐頭、乾爹拿來的兩桶奶粉、爸給開的一大堆微量元素補充劑。”

“你都沒吃啊?”冷晉愕然,“怪不得之前測重量,爸說小小白頂多五斤半。”

徐豔在旁邊接下話:“小點好生,彆跟我們家燈草似的飆到七斤多,最後得拿產鉗夾出來,還給小臉上夾破塊皮。”

阮思平輕哼一聲:“誰讓你不去大正產科生,自己係統內部的醫院不用,非去老外開的私立。”

“那是我公公的朋友開的,死活叫我去那生,我跟他們沒法擰著啊。”徐豔撇撇嘴,“你都不知道管我那黑人護士有多寬,裝你跟姚姚兩個進去都有富裕。”

說著,她比劃了一下,尺寸看齊一米二的辦公桌。何羽白被逗笑,扶著冷晉的肩膀,身體直抖。

“謔!那她進的去病房門麼?”阮思平張大嘴。

徐豔翻個白眼:“人家的病房是跟超市似的感應門,寬敞著呢。”

“嗯,是得寬敞,要不進屋換趟藥還得先拆門。”

冷晉把何羽白逗得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發現你最近笑點特彆低誒。”

等紅燈時,冷晉側頭看向何羽白。除了比之前圓潤了一圈兒,何羽白可以說幾乎沒什麼變化。這更堅定了冷晉的信念——絕對是個閨女。看安興懷通寶、徐豔懷燈草的時候——這倆都是兒子——臉上不住地冒青春痘,還起斑。再看何羽白,細細乎乎的嫩皮,白裡透紅,看著就想啃一口。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心情特彆好。”何羽白歪歪頭,“也可能是緊張?馬上就要和小小白見麵了,可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做個好爸爸。”

冷晉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有我呢,彆擔心。小毅剛生下來的時候那麼弱,不也給養得挺好。”

何羽白點點頭,又說:“對了,明天還是我跟你一起去掃墓吧,就當散步了。”

“來回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坐那麼久,我怕你太累。”冷晉並不讚同。

何羽白抿了抿嘴唇:“累了我可以躺在後座上,主要很久沒去看太公了,我想帶小小白去看他。”

冷家和齊家的家族墓群在同一個山頭,也是二十多年前,冷晉跟何羽白初次見麵的地方。不過初次相見的地點是墓園,細一琢磨,好像不怎麼浪漫。

冷晉想了想說:“爸不是說後天去墓地?要不你跟他們一起。真出狀況,有爸在,不用擔心。”

“他不帶我。”何羽白嘟起腮幫。

“哦,所以你就跟我這撒嬌啊?”

“少威脅我,我又不是不會開車。”

“得,怕了你了。那明天得早起,怕山上堵車,待會遛完勺子就睡吧。”

“嗯。”

何羽白滿心歡喜地摸摸滾來滾去的小小白——嘿,小家夥,明天帶你去見高祖哦,要乖乖的。

說是要早起,但何羽白夜裡坐著睡,睡不踏實,早晨起床時超費勁。冷晉看他跟枕頭比跟自己還親的樣子,就說不帶他去了,成功地威脅醒了對方。

去掃墓的人不多,但是出去春遊的不少。下高速的收費站隻有四個收費口,結果堵出八條車道。何羽白斜躺在後座上補覺,睡醒起來一看表都快十點了,一個半小時的單程愣是開了三個小時還沒到。

他剝了個橘子,遞給冷晉。冷晉偏頭咬下幾瓣,邊嚼邊問:“你餓了?”

“還好,今天小小白沒怎麼折騰。”何羽白望向車窗外,目之所及,山巒重疊蒼翠起伏。

出高速再開二十分鐘盤山公路,便到了墓園。以前私家車不讓開上去,來掃墓要爬小半座山。前些年修出條私家車專用道,可以直接開到第一層墓碑前麵的停車場。

山風透骨,雖然已到四月初,但山上的氣溫比市裡要低。下了車,冷晉用大衣把何羽白裹嚴實,牽住對方的手往父母墓碑所在的墓道走去。

墓道邊的杉樹蒼翠了半個世紀,在這氣氛莊嚴肅殺的地方,儘忠職守地聳立著。有兩棵樹上彆著白色的紙花,這代表樹下的墓穴剛下過葬。何羽白隨意望過去,看到兩張笑靨盈盈的照片。照片裡的人白發蒼蒼,去世的時間十分接近,像是攜手走過一生後,後麵的那個不願讓前麵的等太久的樣子。

“我們將來要埋在一起麼?”何羽白問冷晉。

問歸問,可答案必定隻有一個。然而冷晉還是故作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反問:“你睡覺蹬被子,回頭把骨灰盒蓋子踹開了,我不是要凍死?”

何羽白笑著拍了下他的胳膊,正要吐槽他兩句,迎麵走來的人卻讓他斂起笑容——是冷宏文和冷秦。何羽白猜他們應該是到了清明來祭祖的。自打冷宏武死後,現在冷家最年長的家長便是冷宏文。而沒了冷晉這個“養子”橫在前麵,冷秦算得上是冷家的長孫了。

祭祖之事,必然要由家族裡最有身份的人來做。

“二叔。”顧及輩分,冷晉還是客氣地跟冷宏文打了聲招呼。至於冷秦,他隻是衝對方點了下頭而已。

冷宏文在跟冷晉他們隔著四五米的地方站定,像是刻意與他們保持距離劃清界限:“來看你爸媽啊,阿晉?”

“是。”冷晉下意識地攥緊手中的白菊捧花。五年之約,兩億資金流轉。冷宏文叫他去簽收第一筆資金時,當著滿滿一屋子認識和不認識的人,罵他不孝、忘恩負義。

冷秦看著被冷晉半擋在身後的何羽白,眼神活似被搶走了玩具的孩子。他推推父親的手臂,不耐煩地說:“爸,走吧,咱家沒他這親戚。”

“不許沒大沒小,再怎麼說冷晉也是你哥。”冷宏文低聲嗬斥兒子,然後將目光投向何羽白,掛上一層在何羽白看來顯得有些偽善的笑意:“何大夫,孩子的滿月酒,一定要給我發帖子啊。”

“好。”何羽白說著,使勁攥住冷晉的手。好歹對方是長輩,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現在應下,到時候請不請,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