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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長年歲已高,眼中雖然渾濁卻也格外睿智,他頓了一會問道,“和大巫有關係?”

鬱勁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老族長歎了口氣,“勁兒,你還記得你母親麼?”

鬱勁的母親在族中是傳奇般的存在,她曾是星族部落最驍勇善戰的鬥士,雖然力量不夠強悍,但是身體格外靈活。有些男人都對付不了的獵物,她卻能輕鬆解決,然而這樣一個女人,偏偏選了族中最不起眼的男孩做丈夫,也就是當時的老族長。

這是老族長第一次給講述自己青年時期的故事,“那時我身體不好,星族也沒有現在這般強大,家中有不能打獵的男孩簡直是恥辱。我和你母親是雲泥之彆,但我發誓自己一定要娶她。”

鬱勁自覺聽懂了父親的意思,“您告訴我要堅持,對不對。”

“傻孩子,我是告訴你要懂得放棄,”老族長搖搖頭,“雖然我成功了,但是我卻讓你母親受了很多苦,族人們都嘲笑她的選擇。雖然後來我成了族中第一勇士,甚至成為族長,那些傷害也沒能抹去。”

他看了一眼密林的方向繼續道,“勁兒,她是大巫,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如何平複各族的憤怒?大巫不能和外人成婚是有原因的。最重要的是,她眼中沒有你。”

老族長的話句句懇切,可是哪個年輕人能聽進去這些肺腑之言,他們都堅信自己能打破所有阻礙,鬱勁也一樣,他說道,“我沒想和她在一起,我隻要在她身邊。”

老族長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鬱勁看不懂的情緒,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去吧,彆後悔。”

當時的鬱勁想,‘我如何能後悔?’

現在鬱勁確實後悔了,但他並非後悔陪在女孩身邊的決定,而是後悔沒問清族長,他那時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很久以後,鬱勁才明白那哀戚而了然的眼神,叫做宿命感。隻是現在的他還不懂,他隻是拿著勺子目光沉沉,看水在鍋裡沸騰。

燉肉的香味在房間裡彌漫開,楚清宴特意放了很多辣椒,辣味飄散到空氣中,嗆得小姑娘直流眼淚,但她偏不離開,拿著小碗等在旁邊,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莫名的酸澀很快就消失,她現在的情緒變化和嬰兒差不多,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變化之大連她自己都詫異。畢竟沒有哪個人前一秒還在嚎啕大哭,下一秒就突然捧腹大笑。就像現在,女孩眼淚汪汪的,但嘴角又帶著歡快的笑意,兩種截然相反的表情出現在同一張臉上,非常詭異。

楚清宴問道,“燉好了麼?我今天好餓。”

鬱勁用勺子攪拌兩下,撈出一塊肉放在她碗裡,“嘗嘗吧。”

燉得軟爛的肉在嘴裡化開,配合著辣椒的香氣,又香又刺激,小姑娘呼了兩口氣,“以後我若是不當大巫,就去當廚子。”

女孩吃的很少,半碗肉是她的最大飯量,剩下的一鍋都是鬱勁自己的,他乾脆沒拿碗直接用鍋吃,楚清宴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

鬱勁:“您怎麼了?”

楚清宴:“看吃播。”

又是一個不懂的詞彙,鬱勁默默記在心裡,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他內心篤定對方一輩子都不會和他解釋。

雖然飯量差很多,但是兩人幾乎是同時吃完飯。白日的楚清宴無所事事,準時開始悲春傷秋。

鬱勁看樣子就知道要不好,硬是把果子塞進對方嘴裡,讓她哭不出來。

楚清宴頓時被氣笑了,“刁民放肆!竟然敢害朕!”

把鍋碗收拾好,鬱勁擦乾淨手,不想讓對方再把這件顯而易見的事忽略。女孩這幾個月情都很異常,之前出於尊重他沒有問過。但是最近這種變化愈演愈烈,對方經常深夜痛哭,鬱勁皺著眉問,“您究竟怎麼了?而且您之前為什麼說,我能讓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楚清宴真的不想提這件事,她試圖撒潑打滾混過去,“最近就是比較無聊而已,我真的沒事。”

鬱勁當然不會相信,可他也無法逼迫她,隻好沉默地盯著對方,眼中的擔憂和自責清晰可見。

對視半天,楚清宴終於敗下陣來,她壓抑住心中同時翻滾的千百種情緒,低低地歎道,

“鬱勁,我可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