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請。”
裘衡給林如海倒了一杯清茶,舉手投足間,倒有幾分儒將的風範。
短暫的受驚後,林如海已經能夠冷靜下來,隻要他們不是真的要造反,隻要不是現在就決定反撲,那必然不會對忠順王動手,何況對方也不一定知道是忠順王。
茶可凝心靜氣,林如海飲茶後搖搖頭,“是我失態了。”
“林大人也是關心則亂。”
“裘統領叫我表字如海就是。”不出意外,他們較長一段時間都是一條繩上的了。
裘衡隻是稍稍一頓,便笑道,“小弟年幼,便叫一聲林兄了,林兄喚我儀之就是。”
茶杯相敬,儘在不言中。
“單韞虎的猜測並無可能,更彆說他查案方麵本就有能力。”林如海並非輕易被唬住的人,單韞虎也不能憑空一個猜測就讓他相信,“一百五十餘石的鹽,八百餘萬兩白銀,不過是查封的冰山一角,賬本還有缺漏。”
“除鹽以外,鐵器,銅器這幾年也有異動,不過很是隱蔽,單韞虎拿不準,加上自己已經陷進去了,更不好妄動,隻是猜測。”
“這是單韞虎交代的金陵的官員網,明麵的,暗中的,甄應嘉的手太長了,長到了行省三司,地方基層,都有或明或暗的聯絡。”
放在任何一個王朝,這樣的官員勢力,都是很惹眼的,但偏生甄應嘉不僅隱了一半的身,另一半還能明目張膽活動。
“甄應嘉誰都知道是為上皇做事的。”裘衡隱隱皺眉,“說到底,沒有實證。”
“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但甄府之中,保守估計,還有這個數量以上的鹽。”
裘衡看著林如海手比的數字,瞳孔一震。
“既然儀之能確保王爺無恙,那當務之急,是如何一擊必中,找到甄府私藏的官鹽。”甄家,可沒有其他幾家好搜查,一旦查不出東西來,那是真的不好交代,因為甄家背後,直接站著太上皇。
“拜帖?”
賈敏打開一看,眼神一亮,“送拜帖的人可還在?”
“回太太,來人隻是一個護衛,遞過拜帖就走了。”
賈敏收下拜帖,琢磨了起來,最後起了去了田淵的院子。
田淵聽聞師娘前來,雖有些詫異,卻趕緊起身整理儀容,“見過師娘,師娘可有事吩咐?”
賈敏將拜帖遞給田淵,“你且看看這個。”
看了拜帖的田淵也坐直了身體,神色中肉眼可見有些喜色,“此人落款一個徐,莫非是滁州徐家的徐?”
徐家已經被滅門,現有的徐家人,也隻有一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徐曄。
“這就隻能明天才知道了,不過我原本是想著你能否認出徐曄的筆記,看來是我多想了。”
“我和徐師兄畢竟接觸不算多,能短暫模仿徐師兄也不過是靠著零散的記憶,但筆記,就無從下手了。”
書院太大,人也太多了,他與徐曄既不是一屆的,家境也沒有相似的地方,自然而然很難熟悉,能短暫靠記憶模仿,已經是田淵觀察力驚人的表現了。
賈敏也知道難度,點了點頭也就罷了,“這也無礙,明天你和我一起接待就是了。”
不過話雖如此,卻也讓家裡的侍衛更仔細布置了一番,現在的時間段,由不得他們不小心,尤其是在金陵高層都搜捕徐曄的情況下,徐曄躲了這麼久,哪兒來的錢雇傭人送信,哪兒來的錢買上好的筆墨紙張?
那拜帖上的墨香,可算不得便宜,就是一般的小官家裡,也不一定買得起。
所以綜合各種原因,對於第二天的接待,賈敏是萬事小心。
第二天,一頂轎子在林家側門停下,守門的小廝氣息渾厚,站如青鬆,顯然是練家子出身,在轎子落地後,就盯著轎子的情況。
抬轎子的都是雇傭的護衛,隻見一隻修長的手伸出,食指往後,簾子順著手背的力量掀開,出來一個身高修長,身著錦服,頭戴珠釵的豔麗女子,那上挑的狐狸眼,看向守門的“小廝”,勾魂一笑,“小廝”直接漲紅了臉。
高挑的女子直接揮手,那幾個護衛便抬著轎子離開,隻留下了女子一人。
女子走到左邊紅臉的小廝麵前,在小廝板正僵硬的個頭前,手帕一甩,漫不經心開口:“勞煩帶路。”
聲音慵懶而醉人,卻——是男聲。
來人全然不顧給彆人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和心理傷害,理所應當的指揮著人,等見到帶他過去的丫鬟更是禮貌的行禮表達謝意,妥帖的跟著人走——行的女子的屈膝禮,未曾發言。
重新回到崗位的小廝,看向另一邊不動如山的同伴,“他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