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段時間挺美的,把娃扔在酒樓,兩月沒管過,心裡一直挺樂嗬,畢竟那是他的娃,在酒樓吃得飽,睡得好,長得白白胖胖,不用他操心,他特彆放心。
男人大多有個毛病,不喜歡直麵家庭矛盾。
老婆孩子處不到一起,他就裝聾作啞,俗話說得好,不聾不癡,不做家翁嘛。但正是他一直以來兩麵和稀泥,和到今天,鬨出大簍子了。
本來,按原書劇情,他會是年青一批的乾部裡最早升四星的文職乾部,將來還會出任總軍區後勤部的部長,是文職乾部裡職務乾的最高的,可現在,他的職務都要受影響了。
等他趕到現場時,馬琳像隻暴怒的公雞一樣,隻差打鳴,齊彩鈴委委屈屈,咬著唇正在哭,那個來搶孩子的伍冬,頭發本就少,給蜜蜜薅的像隻撥禿了尾巴的公雞一樣。
搶孩子也就罷了,還搶錯了,匪夷所思,可笑至極。
這於馬琳的影響特彆大,部隊家屬院發生這種騷.亂,總軍區又要通報批評。
但這些都不重要,地上有很多血,剛才保潔想來打掃,馬琳不讓。
此時揪著張鬆濤看:“這是你兒子的血,走,跟我看,一路從廁所到這兒,流了多少。”
一路看,張鬆濤頭皮發麻,一點一滴,小黃豆兒一樣,從廁所到大門口,長長的一條線,而廁所門口的樓梯上,台階處還有一大片血痕。
“你在工作上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怎麼在生活上就總粘粘糊糊?”馬琳再問。
張鬆濤張了張嘴,說:“對不起。”
“跟你死去的妻子說對不起吧,她本來是機務科最得力的女乾事,為了給你生孩子才轉業的,生了孩子後也是因為操功才得的癌症,她死了,你就這樣對她的孩子!”馬琳吼說。
此時張鬆濤當然得麵對,也不能再和稀泥了。
他給在場所有人鞠了一躬:“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解決好孩子的事,然後等著挨處分!”馬琳手指張鬆濤的鼻子:“我要撤你的肩章,降職,處分你,晚上先給我寫檢查!”
馬琳的話就跟刀子一樣,一句句,都紮在張鬆濤的心裡。
他前妻是個瘦瘦弱弱的女同誌,但智商非常高,曾經確實是機務科最得力的女乾事,為了結婚生孩子才轉業的,得癌症沒了,她特彆優秀,直到現在,機務科的人分析很多情報,還要基於她的筆記。
可他把妻子留下的孩子帶成現在這個樣子。
齊彩鈴和伍冬涉嫌危險駕駛,強闖禁區,以及暴力搶人幾件事,全是踩了刑事紅線的,在跟張鬆濤聊了幾句後,就被公安帶走去做調查了,張鬆濤此時才要去找孩子,但趕到醫院時撲了個空,陳玉鳳帶著倆娃已經回家了,他於是又往酒樓趕。
今天小學下午停課,要緊急演練各種逃生、反詐反騙技能。
不過甜甜和二娃被老師放回來找他們的小同伴了。
倆隻弱小的望著兩隻強壯活潑,並且負傷歸來的,就跟看英雄似的。
大娃兩條腿都裹著紗布,周雅芳給他搞了個躺椅,還做了他最愛吃的鮮奶米布,讓甜甜喂給他吃。
“疼不疼啊張朝民?”甜甜問。
大娃一臉堅決,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頓時甜甜和二娃眼睛都睜圓了,呼吸也迸住了,想聽他形容一下到底有多疼,可大娃說:“就跟蚊子咬了差不多。”
所以並不疼嗎?
“那我可以摸摸嗎?”甜甜繼續小聲的問。
其實大娃可疼了,但死鴨子嘴硬:“你使勁兒摁,我一點都不疼。”
甜甜先喂了大娃一口甜甜的鮮奶米布,又讓二娃也抿了一口,給蜜蜜也來一口,這才先給手指上哈了口氣,輕輕點了一下大娃的傷口。
那動作,比鵝毛落在上麵還輕,立刻又縮手:“疼壞了吧。”
“不疼。”大娃得笑著吹個牛:“你就搗一拳我都不疼。”
蜜蜜聽他說不疼,也哈口氣,嘣的一下彈上大娃的腿:“這樣呢,疼不疼?”
大娃給疼的差點沒暈過去,但還是在扮鬼臉:“不疼,一點都不疼。”
今天王果果做了鮮奶米布,這是用磨細的糯米漿和牛奶,蜂蜜和在一起熬出來的,它比米湯更濃愁,有糯米的米香,還有牛奶的奶香,加上蜂蜜,甜甜的,口感比奶油更綿密,因為做工繁雜,王果果難得做一回。
陳玉鳳可喜歡吃這個了。
尤其暮春時分,坐在酒樓門前,對著夕陽,吹著晚風吃這個,真舒服。
不過剛吃了幾口,陳玉鳳忽而身姿一挺,放下了碗。
大娃和二娃回頭一看,也忽而一縮。
因為張鬆濤來了。
原本活潑可愛,虎頭虎腦的兒子兩條腿上纏的全是紗布,窩在躺椅裡,其實還是個瘦瘦的小娃娃,原本兒子多愛他啊,隻要看到他就會伸手要抱抱的,可現在看他,眼神都是躲閃的。
張鬆濤饒是有心理準備,一口氣也險些沒喘上來:“傷的這麼嚴重?”
他伸手欲觸,大娃下意識挪開了腿。
二娃原本最愛爸爸的,可此刻張鬆濤想拉他,他背過了自己的小手,還躲到了甜甜的身後,隻露兩隻葡萄般的大眼睛,默默望著爸爸。
張鬆濤深吸了口氣,對陳玉鳳說:“前段時間是我的錯,疏忽了孩子,這會我痛定思痛,我也跟彩鈴商量過了,我倆年齡差太大,不合適,等她接受完調查我倆就即刻走程序,辦離婚,以後我也不會再婚了,沒什麼意義的,我自己照顧倆孩子長大,不要後媽了,我以後絕不給孩子找後媽了。”
畢竟是孩子,大娃聽到這句時,終於垂下了他一直強撐著的倔犟的腦袋。
想要後媽的一直不是孩子,而是男人,是男人缺不了女人,卻非得打個給娃找媽的旗號。當生了他的那個女人死了,孩子人生的一角就殘缺了,那一角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陳玉鳳想了想,說:“張主任,咱們都是成年人,雖說不能因為孩子就放棄尋找幸福,但真要進入婚姻,畢竟朝夕相處,還是得以孩子的意見為重。”
“不找了,真不找了,沒啥意思,太累了。”張鬆濤喃喃的說。
這時陳玉鳳才發現張鬆濤的肩章沒了。
是被馬琳撤了吧?
男人呐,任何時候可以粘粘乎乎,但要觸及他本身的利益,就會爽快起來。
彆人的家事陳玉鳳本來懶的攙和,既然張鬆濤主動來找孩子了,她就想,隻要倆娃自己願意,就讓他倆回家住去,雖說住在酒樓也於她無啥大礙,但孩子嘛,肯定想家,想自己的家。
倆娃確實也挺想回家的,孩子戀舊,想念有媽媽回憶的屋子,也想躺在床上被爸爸舉高高,或者趴在他的肚皮上說點貼心話。
結果聽陳玉鳳說完,張鬆濤卻說:“下周再說吧,剛才彩鈴跟我交待過一件事情,說讓你明天帶著大娃和二娃去位於民百大樓前麵的廣場上買趟彩票,記得必須11:45分去,她沒說具體原因,隻說你知道了,肯定會照做的。”
雖然陳玉鳳並不知道彩票中獎的具體數額,但從劇情中能大致猜出來。
所以齊彩鈴被抓了還賊心不死,還想著要借倆娃發財?
“張主任,明天我有特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沒時間帶孩子買彩票,娃你想帶就帶走,不想帶就讓他們呆在酒樓,我不會帶他們去買彩票的。”陳玉鳳說著,端起碗幾口刨了牛奶米布,說:“要再沒事,張主任您就先回,我晚上還有點忙。”
她明天確實有特彆重要的事情,得忙一整天,也確實沒時間帶孩子。
至於彩票,那種虛頭巴腦的東西,向來腳踏實地的陳玉鳳並不感興趣。
她起身進屋了,甜甜蜜蜜和二娃也跟進去了。
獨剩大娃還在躺椅上,但不一會兒,甜甜和二娃又跑出來,一邊一個,把大娃架起來,也扶進屋了。
三個小腦瓜兒,圓圓的後腦殼都是那麼可愛。
可大一歲的二娃甚至甜甜高,是班上個頭最矮,最瘦的男孩,試想張鬆濤曾多麼忽略過孩子。
此時,公安局拘留室,因為還是軍嫂身份,齊彩鈴有茶喝,還有餅乾吃。
配合她做調查的民警也很客氣。
於心裡她再默默退了一步,明天大娃買了彩票,中了獎,隻要她和張鬆濤還沒辦手續,就有一半是她的,車她不要了,給陳玉鳳,錢她隻分一半,要15萬就行了。
陳玉鳳不就想搶她機緣嘛。
這趟就讓她搶了吧,當然,曾經的姐妹情份也就此消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