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日光熹微之時, 接天道宗安排的寬大場地已經被穿著不同服飾的各宗門弟子充滿了。

太華仙宗、天台佛宗與接天道宗同為三大仙門,參賽弟子都有獨立的備賽休息的區域,不需要和其他宗門擠在一起。

“現在還在進行初賽, 這次正道各宗門前來參賽的弟子加起來共有三千多人, 最終要選出金丹一百四十、元嬰四十、出竅二十共兩百人獲得進入天玄密藏的資格。”

季長安一大早就被揪到跟前,老老實實跟在殷琅後麵給他介紹情況。

“除了出竅期人數較少還沒正式開始篩選外,金丹和元嬰都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嗯……徐師弟得到密藏名額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朝諒比誰都怕身份暴露,整日躲在屋中根本拽不出來。徐容倒是依依不舍,殷琅以還有比試的名義早早把他趕走了,眼不見心不煩。

他饒有興致地問, “我怎麼不知道我這弟子有這般強悍的實力?”

話本都和秦珣聊過了,季長安估計這師徒倆早就知道了世界的真相, 說起話來也沒那麼拘束, 小聲吐槽, “主角光環……啊, 就是天道處處給他行方便的意思。但凡和他作對的、敢贏他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想殺他的一定會失敗之類。不過說真的,這樣子來隻豬都能拿第一吧。”

主角光環。

殷琅若有所思,記住了這個詞。

遠處某一處的人群忽然沸騰起來, 大聲喊著誰的名字,然而場地內呼喊聲此起彼伏,聽不太清他們在喊什麼。

季長安靈力聚集在眼部遙望一眼,“是佛宗弟子, 對手是接天道宗的人。”

“過去看看。”

這個台子附近大多也是佛宗弟子, 大約台上獲勝的和尚在宗門內聲望很高,下麵一群人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恭喜禪明師弟。”

身側人群忽然分開,兩人回頭看去, 披著袈裟的青年和尚麵帶微笑緩緩走近,看到台下二人時微微錯愕,很快雙手合十、躬身一禮,“見過沈前輩、季施主。”

季長安側身還禮。

台上的禪明和尚本欲靠近,見狀遠遠對著這邊雙手合十微微頷首後,徑直轉身離開。

禪心認認真真打量著他們,露出欣慰的笑容,“沈前輩與季施主皆是神魂圓融通透,心寧神靜,大善。”

季長安笑道:“你怎麼走到哪第一句話都是給人看相?”

禪心但笑不語。

三大仙門來往密切,他們這些年輕一代的領頭人彼此之間也算熟悉。

殷琅忽然伸手往禪心後脖頸處摸去。禪心下意識想要避開,很快控製住動作任他施為,露出詢問的眼神,“沈前輩這是……?”

殷琅略微沉吟,“你已經嘗試著突破過化神期了?”

禪心雙眸微微睜大,“前輩好生厲害。”

他已經困在出竅期巔峰許久了,太華仙宗、接天道宗的年輕一代一個接一個的越過這道門檻,饒是禪心再如何心境明澈,也難免有些覺得辜負了宗門長輩們的期待。

從宗門內部籌備起天玄密藏之事到如今,他已經暗中衝關三次,卻次次功敗垂成。分明已然神魂大成,度過心魔關,佛體完美無缺,與羅漢們所言完全一致,卻不知道究竟哪裡還存在問題,總是缺少那最後一股勁。

殷琅垂眸思索。

禪心身上這股奇怪又有點熟悉的氣息,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耳畔又掀起一陣更強烈的喧鬨,直接打斷了他本就抽不出線頭的思緒。

殷琅輕輕捏了捏眉心,控製住發怒的欲望,抬頭望去。

一群穿著太華仙宗內門弟子服的年輕人簇擁著一人迎麵而來,居中之人看到他時雙眼爆發出明亮的光,快步脫離了人群朝他跑來,“師尊!我又贏了!這次的對手是一個元嬰期!”

徐容額上微微見汗,整個人都洋溢著高漲的喜悅,仰起頭似乎想要邀功,不經意間露出了鎖骨上橫亙的傷口。

這道傷口橫貫了半個胸口,險些蔓延到脖頸處,隻看著都知道當時戰況如何凶險。

沈慕玄視線微微下垂,停留在領口露出的血痕,眸光微凝。

徐容像是才發覺自己太激動了,連忙伸手攏住領口,卻越忙越亂,反倒把衣服扯得更開了。

他試圖用手遮住,徒勞地解釋,“其實、其實隻是看著可怕,都是皮肉傷,塗上藥很快就能好的。正常比試而已,師尊不必為弟子動怒傷體……”

季長安麵無表情地扇風。

啊,這濃鬱的白蓮味兒。

瞥見身邊之人攏在袖中不斷重複鬆開握緊兩個動作的手,與不斷滾動的喉頭,季長安歎了口氣,用力抹了把臉,猛地撲了上去!

“天呐!徐師弟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徐容還仰著頭眼巴巴等著沈慕玄心疼他、親手給他上藥,斜裡毫無預兆竄出來一道人影,以他看不清的速度撲進了他懷中,硬邦邦的身板砸的他胸口一痛,眼前發黑,險些當場一口老血噴出。

女子顫抖著‘控製不住力道’,握劍的手指生著繭子,重重撫過血肉模糊的傷口,差點當場把徐容送走。

她還在‘嗚嗚嗚’哭著,“這天殺的怎麼能下手這麼狠?不知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不過是為了一個密藏名額,就能這樣往死裡殘害同道弟子,這等心狠手辣之徒,竟也能成我仙門弟子,這世間還有天理嗎!”

我叫你惡心我!叫你惡心我!媽的要不是你個臭種馬,姑奶奶至於天天被薑明月陰陽怪氣動手動腳麼!要不是打不過,渣男賤女一對給你們吊起來錘啊!

徐容已經開始翻白眼了,隻要季長安不想放手,他哪裡掙的開劍修的力氣。

“那、那個……”

圍觀人群中有人弱弱提醒,“這位師姐,徐師弟的對手四肢具斷,脖子上開了一道大口,血噴的現在還沒止住呢……”

瓷實地趴在徐容懷裡的女子身形微僵。

“嗚——”下一瞬她哭的更大聲了,右手團起一下一下往徐容心口砸著小拳拳,“你們怎麼能這樣汙蔑徐師弟!徐師弟那麼純潔善良、連螞蟻都不舍得踩死的性子,怎麼可能對同道下此毒手!”

“可……”大家都親眼看著呢啊。

“沒有可是!就算真的是徐師弟打的,那也一定是對方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你們看不到他身上的傷嗎?”女子紅著眼睛抬頭瞪他們,‘唰!’一下豪爽地撕開了徐容上半身衣服,戳著傷口擲地有聲,“這麼長的傷口!皮肉都翻卷出來了!你們看啊!”

圍觀眾人:“……”

他是不是真的在台上受了很重的傷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就要先被你折騰死了。

徐容嘴唇動了動。

女子立刻俯身側耳去聽,眾人就親眼看著她的神情從擔憂到凝固,緊跟著淚水唰地就從漂亮的眼睛裡淌出來了。

她捂著胸口後退一步,身形搖搖欲墜,雙目瞪大不敢置信,“你…你…這種時候,你竟然…竟然在叫彆的女人的名字?”

她就這麼顫抖著,顫抖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最終捂著臉痛苦地跑掉了。

從頭看到尾的殷琅:“……”

戲真多啊。

平時真是小看你了呢,季師侄。

他歎口氣,指揮著旁邊的太華仙宗弟子先把人抬回住處,轉頭對著聽到動靜趕過來的執事長老表達了一下歉意,“這孩子…是在下教導不力,倒是讓諸位看笑話了。在下常年在外,確實有些疏忽對弟子的教養…唉……”

道君麵帶憂色,沒說幾句就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一切儘在不言中。

執事長老寬慰他,“這怎麼能怪道君呢?封師侄可是我修真界年輕一代的領頭羊之一,有些弟子根子裡就是壞的,怎麼掰也掰不正的。”

又看他麵有不愉,心中感慨當師長的都聽不得他人說徒兒壞話,當即迅速改口,“其實貪花好色不過少年慕艾,算不得什麼大毛病,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

殷琅勉勉強強維護了一下‘好師尊’的人設,又和對方商業互吹了幾句,直接把這件事翻過篇,這才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什麼,你說屋子裡躺著等著救的某人?

嘖,把彆人家的孩子打成那麼一副慘樣,做師尊的不得卷起袖子去善後嗎,接天道宗的優秀弟子,事情哪裡有那麼好擺平!

什麼,你說天璣道君交友廣泛,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那一定是錯覺,沈慕玄從來不做這種以權謀私的事。

離開初賽的比賽場地,季長安不知道打哪個犄角旮旯裡鑽了出來,應該是重新打理過外貌,挽著袖子笑嘻嘻湊了過來。

殷琅,“你就一天天的這麼四處閒逛,謝瀾也不管管你?”

季長安短暫遲疑,他稍露出疑色,立刻遮掩什麼般地解釋,“師兄不喜喧鬨,來此地之後從未外出。陸師兄似乎成天忙著和道宗負責之人接洽密藏之事,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出竅期的比試還沒開始,左右無事,我除了四處閒逛,好像也沒什麼可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