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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語氣不善，明明自己就是一個奴才，偏還瞧不起其他低階層的人。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直說了……”柳染甩開侍衛的禁錮，站起身來，比那老仆高了半個頭，說：
“廣陵城內誰不知道邢天裘的秉性，背靠知府大人，在城內無惡不作，欺軟怕硬。我們樂伎出身卑賤，但起碼是個人，他邢天裘算個人嗎？”由於情緒激動，柳染聲音哽咽，清了清嗓子道。
“虞媽媽不敢得罪知府大人和邢天裘，每次勸姐妹們都忍忍，可我們不斷的忍耐隻換來了邢天裘的變本加厲。他從來不將我們這些女子當人看，紅袖招流芳姑娘脖子上那道血痕整整一個月還未消退；三福班許如夢被生生灌進兩個刀片，嗓子受損，從此不能登台演出；百花樓的水煙姑娘精神失常，流落街頭，最後慘死；新鳳院彩夢活活折磨致死……邢天裘今日死在靈槐閣也算便宜他了——”
柳染言辭激烈，麵容猙獰，渾身微微顫抖。她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死，但就是想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世人隻道青樓女子低賤，若她們不是被逼無奈，又怎會甘願落入風塵。
“房老伯，柳染不是這個意思？”
虞媽媽拉住老仆的手苦苦哀求。
她當然知道邢天裘是罪有應得，但柳染不該為了這個爛人斷送自己的生命。
老仆怒不可遏，一袖子甩開虞媽媽，道：“好，柳染，我看你到了府衙大獄是不是還這麼有骨氣？”
“帶走。”
兩旁的侍衛重新扣押柳染的胳膊，準備將她送去官府。
“慢著。”
在場的眾人看著那位俊秀少年走到虞媽媽身邊問：“柳染的身契可還在？”
虞媽媽不明白少年想做什麼，呆愣地回答道：“在的。”
“我要替柳染姑娘贖身。”
祁寧勾起一抹笑容靜靜地盯著虞媽媽。
老仆怕少年阻礙自己行事，氣急問道：“你想做什麼？”
祁寧並不理睬，從懷裡掏出一遝銀票塞進虞媽媽手裡，說道：“這是五千兩銀票，我要替柳染姑娘贖身，可夠？”
五千兩？當然足夠了。
虞媽媽把眼前的局麵拋卻腦後，興奮地接過銀票，食指在舌尖一點，自顧自地數起銀票來。
“二位小哥兒，現在柳染是我的人，請放了她。”
押送的兩位侍衛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隻能看向房老伯，等待他的指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柳染傷了我家公子，我要帶她去官府。”
老仆繞道祁寧麵前，怕祁寧再次無視他的存在。
祁寧不屑地說道：“從現在起，柳染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帶走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為何官府不去追究邢天裘虐殺彩夢姑娘的罪責。難道廣陵城官商勾結，壓迫百姓？”
銳利的目光看得房老伯心虛不已，但又想到他們身處廣陵城，就算承認知府大人包庇邢天裘，也沒人敢去治他們的罪。
想到這裡，房老伯傲慢起來，說：“在廣陵地界，就沒有敢得罪我們邢家的人。你買下柳染的身契又能怎樣，今天我要帶走她，誰又能夠阻攔？小郎君切莫為了紅顏知已，斷送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