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 / 2)

那個老人緩緩地說:“前幾天我讀到了總.理的書信,他有段話寫得很有意思,我看了好幾遍。淼淼,我念給你聽啊。”

他擦了擦老花鏡,拿起書虔誠地念道,“我這一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來生……”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是看到這段話的他卻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特意拿著書去找大師解讀。

老人終於念完了那封信,眼中滿是遺憾和溫柔,“如果有來世,那年我一定會守好你。這樣你一定能好好地長大,我們也能好好的。我太老了,快走不動路了,再過幾年也許爬不上來看你了……”

他知道她向來愛念書,於是把書一頁頁地撕下來燒給她,雪白的紙片沾著火舌化為了蹁躚的粉末。山間吹來陣陣清風,墓邊的花兒開的正絢爛,仿佛她在開心地笑。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她。碑前的他垂垂老矣,墓碑上照片裡的女孩卻青春正好,青澀的麵容透出幾分純真。

又過了五年,孫淼淼的墓邊多了一座墳,他用了另一種方式來見她。

群山環繞,綠水青山之間蜿蜒地流著一條玉帶似的河,一個墓碑上寫著“愛妻孫淼淼,逝世於公元1985年12月16日。”另一個墓碑寫著“郝四道,逝世於公元2045年12月16日。”

他死在她走後,堅強地又活了六十年。

郝四道死後各大媒體才開始深崛報道他早逝的亡妻,世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港城大鱷背後竟然藏著這麼一個深情的故事。八.九十年代的港城紙醉金迷,豪門私生活精彩紛呈,但郝四道卻是不一樣的,他的故事讓人開始相信美好的愛情……

那座山埋葬著他們的青山種滿了丁香花,每到四五月花期之時,群山就像染上繽紛的水彩,淺紫、深紅、淺粉、粉白,丁香花熱熱鬨鬨地簇擁在一起,絢爛的花每每令路過的行人流連忘返,不禁為它的茂密繁盛而欣喜。

每當遊客想起他們的故事,便會不由地感歎,丁香花象征著純潔的初戀啊……

……

田間的郝四道驚醒,耳邊插著的草掉落一地,涼涼的淚水流滿了一臉,他的胸口被劇烈的疼痛撕扯著。他像野獸般心急如焚地嚎叫“淼淼——”

一旁正在喂牛的二柱茫然地拿著青草,被他嚇住。

郝四道推著二柱,鞋都顧不上穿、撒丫子跑起來,“找孫淼淼,你趕緊叫人來!”

他捉住李二柱的領子,眼眶發紅,吼道:“快去!”

二柱雖然不知道郝四道發了什麼瘋,可是他向來聽郝四道的話,從來沒有違逆過。二柱撿起郝四道的鞋,跟在他屁.股後麵急忙地大叫:“四道哥,鞋!你的鞋!”

李二柱邊跑邊喊:“淼淼——淼淼妹,你在哪裡?”

二柱想孫淼淼早晨是往河邊那去,他在路上拉了好幾個同村人,到河邊找孫淼淼。

郝四道走到深深的蘆葦從中,發現了水麵上漂浮的發帶,瞳孔一縮。早晨外出摘菜蕨的孫淼淼,頭上正好係著一條藍色的發帶,河裡那個掙紮的人不是孫淼淼又是誰?

他一個紮猛子跳入了河中。

二柱和另一個同伴跟著下水,救下了另一個姑娘。

郝四道把孫淼淼放平,使勁地摁壓著她的胸腔,又吹了幾口氣給她。下杏村河水多,每年都有溺水的孩童,村裡人都是這樣救人的。

夢中綿綿不絕的悔恨和遺憾縈繞在郝四道的胸口,等待的時間太過消磨人,郝四道胸口還殘餘著那股絕望的痛,他根本不敢想象孫淼淼死了會怎麼樣。

二柱救下的女人叫劉迎珍,她是村裡出了名的傻子,小時候發了一場高燒,腦袋有些不好使。她口齒不清地說:“淼、淼淼姐,救、救我。我救淼淼……淼淼又救我。”

她顛三倒四的話複原了這件事,在河邊摘菜蕨的孫淼淼碰見了落水的劉迎珍,下水救她,沒想到水流太急把自己搭了進去。

孫淼淼吐了幾口水,終於睜開了那杏花似的的眼眸。

郝四道粗糲的手掌捧著她的臉,一遍遍地告訴她,“淼淼你聽著!撐住,我帶你去醫院!”

溫熱的眼淚落到了她白皙的臉蛋上。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天不怕地不怕的郝四道,卻是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後怕的滋味。他借了大隊的拖拉機,用最快的速度把孫淼淼送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