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上學(1 / 2)

劉慶還沒賣完手裡的原料,就把欠郝四道的尾款付了。他驚訝於郝四道的“詭異多端”,不由地讚歎他的大膽和聰明。這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小子,膽子竟然那麼大!

劉慶今年已經四十歲了,之前是在單位裡吃皇糧拿死工資的人,他不想一直混吃等死,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劉慶這次在魚鳥飼料上投入了兩萬塊,老婆一直在抱怨他,家人也不讚同他再做生意。

沒想到他靠著郝四道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把。劉慶這會看著郝四道猶如看著親兄弟似的,恨不得拉他去桃園結義。

他給了郝四道一個厚厚的紅包,“四道,謝謝你,這次多虧你了。”

“沒事,劉哥客氣了。”郝四道看也沒看就把紅包揣在了兜裡。

下午,劉慶帶郝四道去銀行領錢,灰色的老人頭被銀行櫃員疊成一把小扇子,翻起錢的時候,鈔票的邊緣劃開一道灰白色的弧線,美麗的弧線烙印在人的心裡頭,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郝四道徹底地鬆了口氣,他這幾天看起來一直很淡定,然而實際上一切的壓力都由他頂著。這裡麵有他娶媳婦的錢、有兄弟們的血汗錢。郝四道不敢想這筆錢要是打水漂的後果。

他拿到錢後立刻拿出兩千五百塊給兄弟們發工錢,把一部分彙回了老家,這次跟他一起乾的兄弟每個能分到一百塊。

離開前,他最後提醒了一下劉慶,“劉哥,如果你真有港城的路子,等過段時間門原料的價格跌下來可以買一點。”

收了一段時間門的知了和豆蟲,郝四道清楚它的價值。用豆蟲喂禽類,雞鴨增肥效果明顯。它是有價值的。就算不出口港城,在本地做起家禽飼料,價格遠不至於一斤幾塊那麼便宜。

至於知了猴,它的經濟價值更高,農村的小孩都舍不得拿來吃,知了的外殼是可以入藥的昂貴藥材。

劉慶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眼睛默了片刻,最終點了個頭。

……

與郝四道的忙碌相比起來,他的兄弟們卻是閒得慌張。

他們這段時間門過得惶惶不安,很擔心自己的血汗錢泡湯了。雖然這幾天劉老板都管他們的三餐。好在,郝四道總算安排他們一點活乾了,他們走街串巷,扮冤大頭收購商用高價把豆蟲和知了收上來。

但因為害怕郝四道討不回尾款,心裡總是不踏實。有幾個人跑到附近的工地找了份臨時工乾。

這邊的工地不讓磨洋工,房子蓋得很快,工人們個個都乾紅了眼,吃頓飯跟打仗似的十分鐘吃完、每天隻上一兩趟廁所,大樓上貼著紅豔豔的橫幅“時間門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工地發的工錢也不少,最拚命的那個每個月能拿六十塊工資。

範書玉等人聽包工頭說:“兄弟,我們還不算快的啦!”他驕傲地指了指遠方,“國貿那個工程請了好多專家、院士來監工,采用了最新的滑膜技術,最近試滑結束了,三天可以蓋一層樓。政府下了指標明年必須要蓋成全國最高的樓,那才是真正的‘深市速度’!”

鄉下來的小夥子們倒吸一口氣,睜著眼睛看著他們憧憬中的高樓大廈。轟隆隆的機器日日夜夜不停地轉著,黑夜被照成了白天,到處都是施工場地,真的就像郝四道形容的那樣,“一片風塵仆仆”。

範書玉比較文弱,在工地做了幾天後他的肩膀、腳底板都磨出了血泡,漸漸做不下去了。這時李二柱興致勃勃地把他們叫了回去,“四道哥說讓我們回去!發工錢了,彆在這乾活了!”

那筆錢終於討回來了?

郝四道把錢從銀行裡取回來,把一摞摞錢疊在桌上,兄弟們驚喜地得摩拳擦掌,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這都是……我們的?”

郝四道點點頭,每個人分到了一張灰色的老人頭,這是他們第一次摸到百元大鈔,薄薄的一張,可是份量卻一點也不輕。一百塊在鄉下足夠給姑娘一筆體麵的彩禮了。

郝四道輕咳兩聲,宣布了一件事:“我想在著做點小生意,你們要是願意呢……就把錢投資給我,我幫你們掙點錢。”

他在深市晃蕩尋找銷路的這幾天,摸到了一些賺錢的商機。

發完大家的工資後,他身上還剩下兩千塊,加上劉慶給的紅包一共兩千五百元。這筆錢已經郝四道足夠買下“三轉一響”,不過郝四道卻覺得遠遠不夠。現在的人都開始講究新四大件,所謂的新四大件是:冰箱、黑白電視機、洗衣機、錄音機。他這點錢買“新四大件”都夠嗆,何況他還想蓋座新的房子。

他盯上的是深市去年剛建好的上步工業區,上步彙集了很多商家,雖然國家禁止深市把這些電子產品賣往外地,但卻不禁止商販把產品帶出深市。全國各地的倒爺已經聞風而動,來到這裡淘貨,郝四道既然來到了深市,身上也有錢,他就不想空著手把錢帶回去。

李二柱嘴角一歪,錢到手還沒捂熱,就要交回去了?不過他眼珠子一轉,忍痛割愛地把錢交給了郝四道:“四道哥,我相信你,我把錢投給你做生意。”

範書玉跟朱玉明也果斷地說,“我也相信你!”

李二柱、朱玉明、範書玉還有其他的幾個兄弟,都選擇了把錢交給郝四道,他們笑著說,“四道哥,你拿去做生意吧!這段時間門我們在工地也掙了不少錢,一天能發兩塊錢呢!”

不過也有不舍得把錢投給郝四道的人,畢竟這是一百塊,分量不輕,萬一虧光了就什麼都化成泡影了。

現在加上身邊兄弟們支援他的錢,郝四道身上一共有三千八百元。

郝四道給他們發了十塊錢,“大家這幾天都歇一歇,給我一星期的時間門調查調查,一個星期後我們一起回家。”

大家高興地說好,經過這次郝四道討回錢,他們對他更是信任。拿到錢當天,他們就去吃燒鵝了。他們都深深地記得來到深市的第一晚,劉慶請他們吃的那頓深井燒鵝。非常好吃,便宜又飽腹。

大家湊錢買了一瓶五糧液,一瓶五糧液兩塊錢,每個人倒一小杯正好倒完。他們紛紛碰杯,小心地淺飲著酒,酒液滑過喉嚨,渾身每個毛孔都舒服地尖叫。既有對血汗錢失而複得的喜悅,也有對未來的憧憬。

深市這邊的餐廳、飯店、酒家都不要糧票肉票,食物價格不貴,用兌換券就可以買食物。

兌換券是不用錢的,深市的政府每天都會給外來人口免費發兌換券,外地來的務工人員可以憑介紹信或者戶籍去領兌換券。工業產品也完全不用工業券,花錢就能賣得到。李二柱吃著燒鵝飯,問起了飯店的師傅:“你們這邊哪哪都不要票,不會亂嗎?”

本地的師傅說:“哪哪都要糧票才要亂!大家都沒有糧票吃什麼,我們生意哪裡做得下去哦!”

一個操著濃重口音的外地漢子笑了笑,“深市這裡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外地來的,今年來得特彆多。要是一直認糧票日子沒辦法過了。”

原來外地來務工的人最多能帶上一個月的糧票,來到這邊後沒有戶籍,沒辦法領糧票。從家裡帶的糧食基本一個月就吃光了,深市的政府絞儘了腦汁想各種辦法給這些外來人口弄糧食吃。前前後後到各個省份購買了很多糧食。

李二柱帶上的全國糧票沒有了用處,怕它過期,隻好把糧票轉賣給要從深市回老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