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1 / 2)

東宮。

周承宇耳聽著這則消息, 近些日子一直縈繞在麵上的陰沉總算是好了許多, 他重新回到了椅子上, 待握過桌子上置著的茶盞飲用一口才開口問道:“霍安北現在在何處?”

“他現在正在七裡巷的一處民宅裡, 屬下怕人察覺便也不敢靠得太近,隻遣人遠遠把守著…”等這話一落,江亥是又稍稍抬了臉朝周承宇看去, 口中跟著一句:“此時霍安北還未察覺,殿下可要屬下現在就去拿下他們?”

周承宇聞言卻是沉思了許久。

殿中計算時辰的滴漏仍舊在一滴滴往下墜, 而他低垂著眉眼看著盞中的茶水在那燭火的照映下越發顯得混淆無比, 卻不曾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了口:“先不必——”這番說話間, 周承宇是把手上握著的茶盞重新置於茶案上, 而後是又掀了眼簾朝那銅鶴上銜著的燈芯看去。燈芯雖小,火光卻不弱,他便這般看著那燭火, 口中是又跟著淡淡一句:“你把父皇重病的消息散播出去。”

江亥聽得這話卻是一怔, 這個時候?

不過也隻是一瞬他便已了然過來, 江亥仍舊單膝跪在地上,眼卻是看著周承宇說道:“您是想甕中捉鱉?可是以霍安北和宣王的戒心, 他們又怎麼可能…”早些日子, 霍安北和周承澤把女眷都移送走了, 可見是早有防備,既如此,他們又豈會明知有詐還會前去?

屋中燭火通明——

周承宇不言不語, 他起身踱步到窗前,窗子被人從裡頭推開,那外間的風便順著這大開的窗欞打進了殿中。

此時雪早已經停了,可這天地蒼茫卻依舊是蕭索一片,周承宇就這樣負手立於窗前,殿中的燭火被風吹得晦暗不明,而他半邊身子隱於昏暗之中,聲音淡漠而又低沉:“我那位好弟弟雖然自幼紈絝,可待我那位父皇卻有幾分真情…我就賭他這份真心。”

外間的風實在太大了…

周承宇身上的衣裳被風拍得發出響亮的聲音,卻是又停頓了一瞬,他才開口說道:“你現在就把這則消息散播出去。”

江亥見此也就未再多言,隻又應了一聲,而後便提步往外走去。

等到江亥走後,周承宇卻依舊立於這窗前,他眼看著外間的天地,半邊被隱於黑暗中的麵容卻是越發陰沉了。寒風凜冽,而他任由寒風襲身,卻是又過了一會,他才朝外頭說道一句:“來人!”

夜裡。

七裡巷依舊是安靜一片,這裡生活得都是些尋常百姓,大多都做著起早摸黑的活。因此每至亥時,這整條巷子便都是漆黑一片,卻是早早就安寢了…而唯有一處民宅,此時卻還點著幾根燭火。

民宅看起來並不大,與彆處也無什麼不同。

此時那正堂門窗緊閉,唯有燭火的照映下,可以辨彆出裡頭對坐著兩人。

“你怎麼看?”說話得是一個穿著褐色布衫、頭戴布巾的中年男人,他裝扮尋常,可麵容端肅、脊背挺直,隱隱可以從那眉眼之間辨出幾分英勇之氣。此時他的手中握著一盞茶,茶過了時辰早已涼了,可他卻未曾理會等飲下了一口涼茶才又朝對側坐著的男人看去。

對側坐著的男人年紀卻尚輕些,他也是一身尋常打扮。

可即便打扮得再是尋常,年輕男人身上的雍貴之氣卻還是遮掩不住,此時他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微微蜷起叩在那桌案上,卻是一副思索之相…外間寒風壓過窗欞,有不少還漏進了屋中,而他被隱於昏暗中的麵容帶著未曾遮掩的擔憂:“宮中一定出事了。”

這些日子——

先是宮中他們安置的那些人失去了消息,而後周承宇又遣人暗中去查探信王府和宣王府。他們雖然日日待在燕京城中,可宮中守衛森嚴,整座皇城就跟換了一批人一樣,唯一可以知曉的是天子已經許久未曾上朝了。

如今除去周承宇和柳予安可以出入章華宮,其餘大臣也都被攔在了外頭…無人知曉章華宮中如今是幅什麼模樣。

宮中一定出事了,或許可以說章華宮一定出事了。

若不然,也不會過去這麼久也遲遲未傳出消息。天子身側暗衛不少,可如今就連他們也失去了消息,可見這事…必定不小。

年輕男人思及此,先前蜷起的手指便又握緊了些,他仍舊低垂著眉眼,任由屋中的燭火被風吹得晦暗不明,卻是又過了許久,他才低聲說道:“不管有沒有詐,我都得進宮一趟…”

周承宇此人詭計多端,又最是陰狠狡詐,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中年男人聽得這話也未曾多言,隻把手中的茶盞置於案上,而後才開口說道:“我和你一同去。”

相隱齋中。

霍令儀將將把長安哄得睡著了,這會便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了床上又替人掖好了錦被,而她就這樣坐在床沿上看著他的眉眼…長安越長大,眉眼也越發像李懷瑾了,隻是因著還小的緣故,看起來便要顯得活潑些。

她想起當年還曾和李懷瑾抱怨,未曾瞧見過他年幼時的模樣。如今可以通過長安窺見他幼時的樣子…可他,卻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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