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堂弟(1 / 2)

女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昏暗的書房中,謝崇收回目光,瞥見案幾上藏經色的宣爐,黑眸微眯,讓人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周清邁過門檻,小心翼翼將房門掩上。

隻見謝一候在石階下,衝著她拱手道謝,“今日多虧了羅夫人出手相助,否則指揮使身上血氣過重,怕是又要頭疼了。”

身為謝崇最忠心的手下,謝一常年跟在指揮使身邊,對他髓海的毛病也了解一二,眼見著這些年大人延請無數名醫,甚至連太醫都見過幾回,偏偏這幫醫者都束手無策,無法將病痛根除,甚至連緩解都做不到。

謝一心急如焚,眼下好不容易出現了一絲希望,自然不能將周氏給得罪了。

周清不知他的想法,淡淡一笑,搖頭道,“指揮使對周家有大恩,小婦人不過調製些香料罷了,平日裡在香鋪呆著,也少不了調香,舉手之勞,根本不足掛齒。”

邊說著,兩人邊往外走。剛挨近府門時,周清看到了個年輕的公子哥下了轎,這人輪廓與謝崇有三分相似,但一雙吊梢眼卻讓他顯得十分刻薄,仿佛盯緊獵物的毒蛇,時時刻刻都在窺伺著彆人。

年輕男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問,“謝一,這位夫人是誰?怎會在夜裡出現在咱們府上?”

侍衛麵色不變,語氣態度挑不出半點錯處,“回二少爺的話,這是指揮使的貴客,大人有事相邀,如今事已解決,自然要將人送回去。”

“貴客?我看是嬌客吧?先前堂兄在青樓狎.妓,已經被都察院參了一本,沒想到今日又帶了這樣的美人回府,可惜是有夫之婦,隻能苟且私會,不能給個名分……”

聽到這樣無禮的話,周清微微疊眉,玉白小臉兒上不由露出怒色,“還請公子莫要胡言亂語,我與指揮使清清白白,絕無私情,你一再出言汙蔑,與長舌婦有何分彆?”

謝嶺眼帶詫異,倒是沒想到一個女人也敢反駁自己,他剛想開口威脅,謝一便側身擋在周清跟前,額角青筋鼓脹,那股駭人的氣勢噴湧而出,將他嚇得兩腿發軟,湧到嗓子眼兒的話又咽了回去。

等坐上馬車,周清心裡仍覺得有些奇怪。

按說以謝崇的身份,即便是閣老也不敢如此相待,方才那人卻口口聲聲說他去青樓狎.妓,甚至與人私會,還真是膽大包天。

就算想不明白,周清卻沒有發問,畢竟這是彆人的家務事,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利。

“方才那位是指揮使的堂弟,名為謝嶺,此人心胸極窄,睚眥必報,因為與指揮使不對付,這才說了些難聽的話,還請羅夫人莫要見怪。”謝一低聲解釋。

周清恍然,前任指揮使謝孟冬去世後,留下了一子一女,看來謝嶺應該是其長子。雖然兒子肯定要比侄兒親近些,但指揮使的位置向來都是有能者居之,謝嶺不如謝崇,自然無法掌管北鎮撫司。

唾手可得的滔天權勢被自己堂兄搶了去,謝嶺心中不平,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不該如一條瘋狗,見著人就胡亂攀咬,謝孟冬也算是個人物,還真是虎父犬子。

細膩指尖撥弄著頰邊散亂的發絲,周清偏頭倚在車壁上,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她來謝府折騰了一趟,隻覺得身心俱疲,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回到香鋪,她與謝一道彆後便進了家門。

本以為父母哥哥早就歇了,哪想到走到後院,堂中燈火通明,一家子坐在椅子上,擎等著她回來。

見狀,周清心裡升起融融暖意。在這世上,除了血脈相連的至親以外,沒有人會將她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擔心她的安危,在乎她的喜怒。

強忍住想流淚的衝動,她緩步走到周父身旁,軟聲道:“爹爹,女兒先前不是說了嗎?隻是去給指揮使調香,世上僅有我一人能調製安神香,絕不會有事的。”

周父緊緊皺眉,絲毫沒有覺得安慰,啞聲開口,“你天賦雖然不差,但技藝上還有些生疏,之所以能調出那等絕品好香,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你能做的,彆人隻要得了引子,一樣都能做,謝崇身為指揮使,你真當他會被你那些小把戲瞞過?”

聽到這話,周清心裡咯噔一聲,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辯駁,吭哧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坐在一旁的周良玉看著妹妹緊皺的眉頭,不免有些心疼,勸道,“父親言之有理,指揮使跟咱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一旦招惹了人家,那該如何是好?還不如避著些,才能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