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恍惚(修改版)(1 / 2)

謝崇抱著耿雲安直接去了醫館, 現下他雙目赤紅,身上也透著濃濃的血腥味,再加上穿著的飛魚服,足以讓所有人都生出懼意。周圍百姓紛紛退開老遠,不敢靠近。

大夫看到錦衣衛,心中不免發怵,顫聲道, “大人, 這位公子受了傷, 您先把他放下,草民才能包紮。”

謝崇依言耿雲安放在床榻上,即使頭痛欲裂,但他麵上依舊沒有顯露出半點異狀,小心翼翼地掰開少年的胳膊, 黑眸緊緊盯著大夫的動作, 啞聲問道,“他傷勢如何?是否嚴重?何時能醒過來?”

這間醫館在京城中頗有名氣,大夫醫術不差,就算有一尊活閻羅在旁盯著。在麵對傷患時, 他心中的驚懼稍減幾分,將傷口查驗一番,又探聽了脈象, 才道, “大人放心, 公子隻是皮肉傷,塗上傷藥,好好將養一兩個月便能好全,草民再開一張補血益氣的方子,便無甚大礙了。”

聽到這話,謝崇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雲安是耿叔唯一的骨血,也是耿家唯一的男丁,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就算以死謝罪,也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

男人的髓海本就出了毛病,最受不得血氣衝撞,平日裡有安神香平複心神,緩解疼痛,倒也沒那麼難捱,但此時此刻,劇烈的疼痛堪比火炭,在不斷炙烤著他的筋肉骨骼,那種飽受折磨的感覺,甭提有多難捱了。

俊美麵龐上帶著幾分痛苦之色,他一手扶著牆,身子踉蹌了下。大夫見狀,眼皮子抖了抖,趕忙把了把脈,有些為難的問,“大人可是頭疾犯了?”

謝崇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普通的藥材根本無法緩解後腦劇烈的疼痛,否則他也不必耽擱這麼多年,直到遇上清兒,用了安神香後,才減少了許多折磨。

伸手將袖中的銀熏球取出來,放在鼻前輕輕嗅聞,但不知何時,裡頭的香料早已燃儘,殘存的一絲餘味沒有任何用處。

“不必管我,先給他包紮、”

話沒說完,他再也站不穩,直直往前栽倒,要不是大夫扶了一把,怕是早就摔在地上了。

謝崇身形高大健壯,又常年習武,筋肉無比結實,年過五旬的老大夫抬著他,累的呼哧帶喘,還是藥童幫忙搭了把手,才把人弄到了床榻上。

過了一刻鐘功夫,謝一帶著人找到了醫館,看著麵色慘白的指揮使,他心裡咯噔一聲,知道能救大人的除了周小姐外,再無他人。

髓海是人體最複雜的器官,出了毛病,就算是太醫也無法診治,若是耽擱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心裡轉過這種想法,他將謝崇背了起來,快步往謝府的方向走去,因雲安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妥當,徐亨便留在了醫館,照顧著雲安。

謝崇雖然昏迷,但他還保有幾分意識,睜開雙目,待看清了謝一後,咬牙道,“去香鋪中將於福叫來,他手裡有安神香,切莫叨擾清兒,可記住了?”

聚仙樓中的比試,萬萬不容有失,畢竟宣爐是周家的傳家寶,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外人手裡。

謝一閉口不言,他是忠心不假,卻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人,宣爐的確珍貴,但卻貴不過指揮使的性命,如果他隱瞞消息不將周小姐叫來,將來肯定要後悔。

再者說來,今日的事情明顯早有預謀,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謝一將劉百戶喚到近前,讓他好生看守著指揮使,不許外人接近,而後才帶了二十名錦衣衛,直奔聚仙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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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蘭婆婆按摩了整整幾個時辰,周清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金桂拿著帕子幫主子擦了擦,咧著嘴問,“奴婢伺候在小姐身旁,平日裡也沒見著您用香料,為何您身上會帶著一股蘭香,這味兒當真好聞極了。”

周清忍不住笑了一聲,開口解釋道,“我從小就接觸香料,足足十多年,即使不特地熏香,身上也帶著這股氣味。”

不過前世裡她身上的蘭香並沒有這般濃鬱,是重生後香氣才加重的。謝崇還說過,靠近她能緩解髓海的鈍痛,應該也是魂靈逗留在望鄉台上,才產生的變化。

思索間,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鬨聲,周清心覺奇怪,走到窗欞邊,低頭往下看了一眼,發現聚仙樓門口站了不少錦衣衛,打頭的那人她十分熟悉,正是經常來到香鋪的謝一。

聚仙樓隻是一家酒樓,即便富麗繁華,連礬樓的風頭都被它越過去,也不應該跟鎮撫司對上,為何店門口會有這麼多的小廝?手裡還拿著刀槍棍棒?

謝一抬頭,瞥到了站在窗邊的女人,扯著嗓子喊道,“周小姐,指揮使請您過去,事態緊急,切莫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