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納采(捉蟲)(1 / 2)

鎏金博山爐是不遜於宣爐的絕品香器, 以前周清隻聞其名, 從未見過實物, 但此時此刻, 價值連城的珍寶就放在小小的木匣之中,她卻沒有心思查看。

腦海中不斷思量著原涵的話,秀眉越皺越緊。

諸位賓客都是過來湊熱鬨的,如今紛紛離開了聚仙樓, 周清懷裡抱著木匣, 杏眼緊緊盯著那道纖細的背影。

原涵是江南人氏,身量本就纖細,最近又消瘦了不少,穿著寬鬆的裙衫, 風一吹, 更顯的骨瘦形銷,看來她在寧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周清不由搖頭,上了馬車後, 她將暗色的匣子打開,眼見雕刻精致的博山形爐蓋, 她暗暗讚歎,隻覺得前朝的匠人當真是巧思,不止打造出這些名器, 還能做出香薰球那等精致的物件。

細膩指腹輕輕摩挲著爐身, 她啞聲發問, “爹爹, 方才原姨娘讓女兒將博山爐交給指揮使,這是何意?”

周父浸淫香道多年,對品相絕佳的香器無比珍惜,但博山爐本就不屬於周家,是千山的心愛之物,強行留下也沒甚意思,還不如依照原涵的囑咐,將此物送到鎮撫司中。

“等指揮使再來香鋪時,將香爐交給他便是,先前家裡隻有宣爐,都被劉兆曲那等小人惦記著,他利用銀錢美色把王魯收買,就是為了將香器奪走,還險些害了你的性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由此可見,留下博山爐並非好事。”

周父低頭端量著香爐,眼底透著濃濃不舍,但做下的決定卻不會更改。在他看來,寶物雖好,卻永遠比不過血脈至親。

周清緩緩頷首,也算是應下此事。她想起謝崇說過的話,這人在比試之後,便要過來提親,若是父親不同意這樁婚事,該如何是好?越想越是緊張,除此之外,還隱隱生出了幾分欣喜。

抬眸看著交談的爹娘,她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剛毅俊美的麵龐,輪廓深邃,似斧鑿刀刻一般。

方才謝崇也出現在聚仙樓,但由於人多眼雜的緣故,他並沒有上前,也不知何時才能過來。

很快馬車停在了香鋪門口,一家人回到了後院,周清將博山爐放在香房,而後便抱著錚兒,輕輕誘哄著。

孩子最近長開了些,白生生的麵頰就跟剛出鍋的乾糧似的,又軟又嫩,隻要一看見他,周清整顆心都要化了。上輩子她得了天花,錚兒隻活了短短四年,就被羅母生生害死。

羅家人生性狠毒,幸虧她早早和離,否則若因為這幫無足輕重的惡人,拖累了孩子,那她重活一世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思及往日痛苦的經曆,她眼眶微微泛紅,不過悲傷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便被錚兒給打斷。

孩子的性情與父母相似,既不愛笑也不愛鬨,往日由金桂跟劉婆婆照顧著,他無比乖巧,但在母親麵前卻十分活潑,藕節似的胳膊不斷揮動著,小嫩手拍了拍周清的胸脯,涎水順著粉嫩的嘴角流下來,明顯是餓了。

周清目光溫柔如水,坐在床沿邊上,先拿著帕子輕輕擦拭濕潤的麵頰,然後才將衣衫解開,準備給孩子喂奶,豈料剛喂到一半,門外便出現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清兒,是我。”

杏眼陡然瞪得滾圓,周清渾身發顫,說不出的慌亂,她狠狠咬了下舌尖,等心緒平複後,才急聲開口,“大人,還請您稍待片刻。”

隔著一層門板,謝崇無法看到房內的情景,但他武藝高強,耳力遠勝於常人,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好似衣料摩挲,其中還夾雜著嬰孩的哼唧聲。

即使尚未成親,但為了照顧好幼子,謝崇特地找了經驗豐富的乳母,詢問該如何撫養孩子。細細一想,他便猜出來清兒在做什麼。

那條被撕壞的細綢褻褲,此刻還放在箱籠之中。謝崇喉結不住滑動,眸色也越發深沉,隻覺得滾滾熱意在四肢百骸中不斷奔湧,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儘。

錚兒剛吃了個半飽,吃食便從眼前飛走了,他不滿的哼哼著,圓鼓鼓的臉蛋皺成一團,未長出牙齒的牙床輕輕咬著衣襟,在淺碧色的布料上留下一塊塊濕痕。

因心緒紛亂的緣故,周清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她飛快將外衫穿好,深吸一口氣,才將房門從裡打開。

她低垂著眼,緩緩俯身,“小婦人見過指揮使。”

看著漲紅如血的芙麵與耳廓,謝崇嘴裡發乾,恨不得用嘴仔細品嘗柔嫩肌膚的滋味兒。

強壓住心底的火氣,他伸手扶了一把,待碰到纏繞著厚厚白布的皓腕時,墨染的劍眉緊緊擰起,沉聲問,“清兒,你受傷了?”

在男人的強烈要求下,周清許久都沒有調製過血香,尾指上的傷口早已結痂,雖然留下了一道道如同蜈蚣似的傷疤,但她並不在乎,此刻聽到謝崇的話,她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開口解釋,“不是受傷,隻是遮一遮、”

話沒說完,周清便住了口,謝崇此時才想起來,先前他在皓腕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紅痕,若是讓彆人看見,委實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