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納采(捉蟲)(2 / 2)

“遮住也好,莫讓旁人瞧見。”頓了頓,他繼續說,“喚我穆承可好?”

周清搖了搖頭,說什麼也不肯叫,謝崇頗為無奈,卻也不願勉強,伸手捏了捏瑩白玉潤的耳垂,他啞聲說道,“此刻媒人正在堂屋中,還帶了一對大雁,希望伯父能了解我的心意,同意這樁親事。”

本朝納采時,要陳雁及禮物於堂中,大雁是忠貞之鳥,更能體現出男子的心意,但由於不好捕捉,普通人根本不會這般講究,再加上她曾經嫁過人,乃是和離之身,婚事更不該大操大辦。

“指揮使費心了。”周清幽幽歎息。

握住冰涼的指尖,謝崇目光灼灼,什麼話都沒有多說。眼前這個女人深深牽動著他的心弦,無論是歡喜還是悲切,都能讓他感同身受,這樣炙熱的感情,他根本無法壓製住,既如此,還不如順從自己的心意,給清兒最好的一切,彌補她往日受過的委屈。

“不妨事。”

說話時,黑眸瞥見了衣襟上的水漬,那塊痕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胸前。那日清兒上身隻穿著肚兜兒,腰肢既纖細又柔軟,仿佛隨風搖曳的枝條,又似觸手生溫的暖玉。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崇心緒翻湧,即便未曾得見藏在衣料下的景致,卻也能想象出來。

察覺到這人越發炙熱的眸光,周清低下頭,一眼便瞧見了濕痕,她心裡又羞又窘,轉身退回了廂房,將木門緊緊闔上,不留一絲縫隙。

過了片刻,她換了一件妃色的裙衫,這才推門走了出來。

兩人並肩往堂屋趕去,金桂則留在廂房中照顧著錚兒。

眼下周良玉去了翰林院當值,最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交到他手上的活計極多,上午抽空去看了比試,結果出來後便匆匆離開,這檔口並不在香鋪。

周父跟席氏坐在木椅上,身量豐腴的媒婆站在堂下,舌燦蓮花的說著謝崇的好處,“指揮使不止年輕有為,人品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今年二十有四,身邊連半個妾室通房都沒有,周小姐若是嫁過去,日子甭提有多舒坦了......”

先前見到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媒婆也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是犯了什麼事,招惹到了這尊大神,等聽清了大人的來意後,她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指揮使是對一名女子動了心思,才會請她來到周家說媒。

聽說這周氏不止嫁過人,還生了個兒子養在娘家,大周朝看重婦人的名節,和離的女子想要再嫁都不容易,她居然還能讓惡名昭彰的指揮使情根深種,當真不易。

周父腦袋嗡鳴一聲,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指揮使日日來到香鋪,隻是為了讓清兒調配安神香,緩解髓海的鈍痛,怎會讓人過來提親?

相比於周父的怔愣,席氏並不覺得詫異,婦道人家的心思本就細密,謝崇注視著女兒的眼神,如同燒著了的火炭,其中蘊藏著濃烈的情意,但凡用心些都能看出來,也就周父沉浸於香道之中,才會忽略此點。

不過想想鎮撫司在京中的名聲,她暗暗歎息,生怕女兒受了委屈。

周家隻是普通的商戶,即使良玉入了翰林院,依舊比不過謝崇勢大,隻盼他初心不改,能一直善待清兒,她就放心了。

謝崇邁過門檻,走入堂屋之中,俊美麵龐上滿是恭敬之色,衝著周父席氏抱拳行禮,“穆承見過周伯父,周伯母。”

周父虛扶了一把,頗有些頭昏腦脹之感,若早知道指揮使來到香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肯定會親自給這人調香,就算炮製的安神香.功效不佳,也好過讓愛女被人盯上。

“指揮使不必多禮。”

身為北鎮撫司的長官,謝崇最擅長揣摩彆人的心思,瞥見周父繃緊的下顎,他心中不由苦笑,要是能料想會栽在清兒身上,他肯定會悉心經營自己的名聲,這殺人如麻的“惡鬼”誰愛當誰當,跟他可沒有半點瓜葛。

近段時日,他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何會有“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這樣的詩句。

隻因世上所有的人,都不過是肉體凡胎,動情前他能殺伐果決,全無顧忌,但動情後,整顆心都落在了女人身上,根本無法自拔。

“穆承今日過來,是為了跟二老求親,我對周小姐的心意絕不摻假,若能將她娶過門,此生不會納妾蓄婢,也不會再有旁人。”謝崇麵色嚴肅的保證。

周清站在堂中,聽到這話,她忍不住急喘幾聲,伸手扶著桌沿,勉強穩住身形。若謝崇真能遵守他的諾言,她的心意亦不會變,此生此世皆是如此。

媒婆站在角落中,就算早就看過那一箱箱的禮品,這會兒也不由咋舌。

看來指揮使還真是對周氏愛到了骨子裡,否則怎會送這麼多的奇珍異寶?其中不乏古玩書籍,都是有錢也沒處買的寶貝。

不過周氏也確實生的天香國色,豔麗無比,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媒婆,從未見過如此標致的女子。這副模樣進宮當娘娘也是使得的,若不是二嫁之身,跟正三品的大員委實相配極了。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