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青君神色明顯不對勁,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的惱怒。
“主子身體不適,我本不該惹主子煩憂,實在是這事太惡心人,涉及的又有高官權貴,我不敢自己拿主意。”
阿嬌微蹙眉頭,放下筆看著青君。
青君恨恨道:“我今日替主子核實記入出宮名冊的宮人,為避免錯漏一一清點,點到一個剛滿二十五歲的名叫麗媛的宮女上前……”
一邊說著,她一邊翻開冊子,迅速找到記有宮女麗媛的一則。阿嬌探頭一看,原來此女是七國之亂中獲罪沒入掖庭的官奴。不過有罪的並不是她,而是她做官的父親。
可誰讓此時的律法罪及家人呢!
青君從石渠閣調出麗媛進宮時的檔案,得知她當時不過是六歲的稚童。
阿嬌算算時間,得出麗媛今年十八歲的結論。有人覺得宮裡千好萬好,也有人覺得宮中是龍潭虎穴,想離宮不符合條件的悄悄買通經辦之人謊報年歲不奇怪。
“你看出她不足二十五歲?”
青君搖頭:“我沒有這樣的眼力,是她自己告訴我名冊有誤的……哼!主子,你是沒看到那會的情景。她拔出簪子對準自己的喉嚨,撲到我跟前說有冤要訴。當著我的麵,一左一右兩名內侍就敢動手捂她的嘴。打量我是死人,看不明白裡頭有貓膩不成。”
阿嬌倒沒生氣,“把人喚來我瞧瞧。”
她知道青君不如程安穩重,但她遇事往往有急智。不管裡頭有什麼貓膩,她在外行走代表的是皇後的臉麵,在後宮不可能保不下一名宮女。
果然,青君應諾:“人就在外頭。”她站起來,出去領人。不一會,帶進一名粗使宮女打扮的女子進屋。
那宮女妝容濃豔,瞧著比實際年齡稍顯成熟。杏臉桃腮,身姿窈窕而不乾癟,皎皎如明月。這樣的大美人,容易招來覬覦,結合非自願而出宮名冊有誤,阿嬌隱約明白其中關竅。
麗媛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娘娘救命!”
還不待阿嬌問話,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帶著驚惶的尖銳聲調劃過阿嬌的耳膜——“陛下朝椒房殿來了!奴才瞧著,陛下的臉色不大好……呀!”
一聲痛呼,接著便是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響的死寂。
阿嬌快步往外,隔著屏風看到倒在地上的內侍,和站在堂前抽出寶劍的劉徹。她微微一愣,便見長劍劈中屏風,“嘭——”
厚重的屏風慘遭劈裂,維持不住平衡的傾倒,發出的巨大聲響讓阿嬌一驚,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煞白三分。
“您這是做什麼?”阿嬌的聲音也是沙啞的。
劉徹眼底裡泛出猩紅的怒色,持劍大步向前。程安一臉驚懼之色,嘴裡喊著陛下饒命,撲到阿嬌身前,用身軀牢牢護住主子。
劉徹全然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宮女,他見阿嬌一隻手放在胸脯上輕拍,緩解心悸。沒有蠻橫的針鋒相對,沒有高仰著頭顱與他較勁。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看過來,裡頭滿是不解。往日裡明媚嬌豔的跋扈美人,硬生生多出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
不知為何,他滿腹的怒氣泄去大半,湧到嘴邊質問和緩三分:“陳阿嬌,你自己做了什麼事,心裡不清楚嗎?”
阿嬌還真不清楚,可以往的經驗告訴她,最好不要在此時開口,免得激怒帝王,火上澆油。
這時候,青君“噗通”跪在地上,語帶哭腔:“陛下,求您放娘娘一條生路吧?自您上回走後,娘娘病情驟然反複。夜裡高熱不退,好容易太醫把人救回來,卻也是渾渾噩噩躺在床上。一時發熱,一時發冷,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我們娘娘一步沒出椒房殿,能做錯什麼事?就算做錯了!求您看在她如今經不起折騰的份上,彆嚇她了。”
說到最後,青君滿臉淚水,已是泣不成聲。
劉徹麵帶狐疑之色,“孤的好大舅子把上林苑宿衛衛青——他是衛子夫的親弟弟,打了一頓。陳阿嬌,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要在擱在從前,阿嬌心裡湧出的一定是憤怒:你心裡認定我有罪,我還解釋什麼?
現在她卻很平靜,無意在帝王敏感的神經上反複橫跳。
阿嬌搖頭,實話實說:“不是。”
劉徹立刻信了。
阿嬌也許跋扈、傲慢,但她從不屑於說謊,也沒必要說謊。這事要真是她攛掇竇太主辦的,成事之後絕不藏著掖著,恨不能宣告天下才好。
那麼,他的興師問罪豈不是一場鬨劇……
劉徹丟下寶劍,轉身離去。
隻是對比氣勢洶洶的到來,離開的背影多少有些狼狽。
外麵傳來老太監春陀的聲音。
“娘娘,仆能進來嗎?陛下的劍落下了。”
阿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讓程安把劍送出去。
春陀又提高聲音說:“娘娘好生養傷,仆告退了。”
阿嬌沒吱聲。
作者有話要說:暴躁劉徹,在線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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