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隻信你(1 / 2)

舒陽遠遠看著沐心和舒垂霖頭挨著頭, 百爪撓心似的,逮住舒垂霖和沐父說話的機會,將沐心拽到了角落裡。

細細觀望, 沐心人長的好收拾的也齊整自不必說,關鍵是眉宇之間開朗矜驕猶如少年時, 肉眼可見精氣神極佳, 過去幾年時不時顯露的那份憂忿猶如錯覺。

沐心被舒陽盯的發毛:“看什麼呢?”

舒陽:“昨晚睡得好嗎?”

沐心:“......”

早上被哥哥沐逾衡抓包的那種心虛勁兒又上來了,強鎮定著:“怎麼這麼問?”

話這麼說, 禁不住回頭去看舒垂霖, 想起晨起時一驚自己居然和舒垂霖在一張床上, 二驚他自己的枕頭不睡, 偏偏和人擠一個枕頭。

心裡這時候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滋味,尤其是舒垂霖那老大一隻,被自己擠的貼著床邊兒睡居然都不吭聲,看著怪可憐的, 可憐又可愛。

誰說舒垂霖不好, 這種悄沒生息的溫柔,才是真紳士到讓人動容。

舒陽禁不住捧了捧沐心的臉, 極誇張的左右端詳, 又鬼鬼祟祟的壓低了聲:“說說唄, 我小叔怎麼把你......嗯......”

實在是好奇, 那麼一個石頭心腸的人, 現在眼看著往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方向去, 鐵樹開花也就這模樣了。

沐心:“......”

琢磨了幾秒,心道已經占了舒垂霖諸多好處,倒不好瞎說八道的時候再占便宜,隻道:“是我追的小叔叔。”

再細節, 真是說不出來。

舒陽眼見才說著幾句話,沐心已經偏頭看了舒垂霖那裡好幾次,感慨自己孤家寡人,又為沐心高興。

勾著人肩膀:“小嬸嬸,你們挺般配的。”

小......啥?

沐心被這稱呼搞的一個激靈,竟不好意思再看舒垂霖,自己在外麵花園亂晃了一會兒,直到有賓客來才重新回到舒垂霖身邊。

......

生日宴排場鋪的大,邀的人也多,來者非富即貴,青年才俊不知凡幾。

饒是如此,沐心仍是其中最受矚目的那一個,有自身出眾的緣故,也有推著舒垂霖的緣故。

有三流豪門的名媛好奇沐心推著的人是誰:“燕城還有這樣的人物?那張臉我要見過一次,絕對忘不了,是沐家扶持的新貴?”

好看是好看,整個人簡直奪人心魄的昳麗,但看上去冷颼颼,眼珠子像玻璃珠一樣,讓人心悸。

正自感歎,卻見那森冷陰鬱的男人和身旁的沐心說話,眉眼雨後初霽似的,仿佛換了一個人。

旁邊有人憋不住的科普,壓低了聲,講鬼故事的調兒:“舒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位......舒家十年前大宅子嫡係十幾號人,現在在燕城的不到五個......”

真是奇了,這位最不喜歡熱鬨,現在出席生日宴不說,居然還由著沐家小公子推著招搖過市,難不成倆人好了的傳言是真的?

那魏家太子爺怎麼辦?

實話說,雖然魏家太子爺和沐家小少爺這麼多年沒個結果,之前三月份又決裂,但六七年了吧,真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人有幾個七年......

就他看不過是鬨一鬨,原本真這麼想,可沐家小少爺一臉燦爛的和舒家這位主兒同進同出舉止親密,看上去好像是來真的。

名媛又驚又懼降低了音量,控製不住的難以置信:“是他......這麼年輕?”

她的家世可夠不著舒、沐這樣的家族,也就這次宴會名額放的寬鬆,能夠來長長見識。

那些傳言......還以為是個多陰狠毒辣奇形怪狀的人,現在看脾氣蠻好,長的就更不用說。

看人家對沐家小少爺那個上心勁兒,果然好男人都是有主兒的。

舒·垂霖·好男人再一次得體到近似紆尊降貴,應付走了一個來向沐心祝賀的客人,並問沐心那人怎麼樣。

能夠讓他上心的人不多,怎麼也得到沐逾衡這個級彆,但在沐心這裡,就完全顯露了偏聽偏信的一麵,沐心喜歡的他便也客氣,沐心冷淡了一些的,他便也同等而待。

沐心沉默了幾秒:“一般。”

手掌覆上沐心按在輪椅上的手,拍了拍,了然而溫柔:“知道了,以後有我在。”

沐心其實不想多說。

不是不喜歡傾訴,但以前在魏雲驥那裡抱怨的時候,對方忙著工作敷衍過幾次,後來就不說了。

現在一句“以後有我在”,又不知怎地就勾出了幾縷微末但終究意難平的委屈,跟家長告狀一般嘀嘀咕咕的抱怨:“那個徐一明以前是我的朋友,挺近的,後來我和沐華不和,他不信我,就遠了。”

不止是不信,簡直中降頭一樣覺得沐華人美心善,覺得他這個昔日的兄弟是個欺淩弱小的惡霸。

不止徐一明,想當年他也曾呼朋喚友,畢竟性格直爽人又大方家世更不用說,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

後來沐華出現,竟被襯成了惡魔頭子。

做惡魔頭子也不怎麼威風,麾下的死忠也就舒陽一個,難兄難弟似的。

舒垂霖:“也難怪。”

沐心:“......嗯?”

舒垂霖看小孩兒不自覺繃著臉,有心想捏一捏,但此地打量的目光眾多,如此倒顯得不尊重,隻是道:“配不起你卻又不想承認的人,隻能色厲內荏的離開,綏綏,我比那個什麼明強一些,是不是?我陪你,過去的咱們不回頭。”

他並不賭咒發誓之類,但娓娓而言,卻有一種似乎會長久到永不變更的意味,讓人心安。

沐心嗯嗯嗯的點頭,禁不住笑起來。

就是,不回頭,早知道放棄會這麼輕鬆,早幾年就不該再......

他笑起來,明麗麵容上的鋒利感一瞬間就化了,小虎牙露著,招人的很。

遠處,徐一明禁不住往回看。

原來不是裝的,沐心真的和舒垂霖那樣的人相處的很好,可那是傳說中最難以招惹的舒氏當家人。

剛才那個可怕的男人說什麼來著:“你好,我是綏綏的男朋友舒垂霖。”

要是以前,便是他父親來了都不一定和舒垂霖說得上話,可現在舒垂霖居然主動說“你好”,一切的客氣,都是為了沐心。

那樣驕傲又耀眼的沐心......

徐一明心裡怪不是滋味,沐心脾氣不好,橫衝直撞的,居然會入了舒垂霖的眼?

明明像沐心那樣的人,該是脫離了沐家就什麼都不是,怎麼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舒垂霖護著。

那沐華呢?

想到此處,徐一明注意力轉移,開始在人群中尋找沐華的身影,今天沐家這麼大的宴會,沐家近親旁支可來了不少。

......

徐一明沒找到沐華,使了點法子打聽,知道沐華沒有被邀請,心道沐心果然還是那個沐心,從來不吝於給沐華使絆子。

一時氣憤沐心的脾氣太凶,一時又心疼沐華,繞過回廊正看到沐心從洗手間出來,想也沒想就奔過去。

這時候已經忘記了來時家裡囑咐過的,讓他和沐家打好關係,疾言厲色道:“沐心!”

沐心:“......?”

他的脾氣,遇軟就軟,遇強就強,見徐一明氣勢洶洶,臉色就也不怎麼好看:“有事兒?”

徐一明:“為什麼不邀請沐華?”

沐心:“......你想見沐華?找我乾什麼,我又不是他爹。”

徐一明一口氣堵在胸口:“你的生日宴,你怎麼不邀請......”

沐心睨他:“你也知道這是我的生日宴,請你是看在兩家有生意來往的份上,不是給你臉,至於彆人,那得看我心情。”

他現在腰杆而賊硬,主要是大多時候和舒垂霖在一處,再沒有在魏雲驥身邊時那些人時不時的指責,被指責之後壓抑的本性漸漸的養回來了些許,真就敢說,也一點不客氣。

不慌,不是有小叔叔呢麼,彆人臉不是臉的,那他還需要給什麼麵子?

徐一明覺得有些不認識沐心了,沐心說的話沒錯,但是.......但是,勉力道:“沐華畢竟也是沐家人 ,你這不是給他難堪麼。”

沐心:“天底下姓沐的人多了,我不都請過來供著就是我的不是?徐一明,你搞清楚,這是我家,我說了算,而你,比沐華強不了多少,明白?”

徐一明指著沐心,難以置信:“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

其實這個問題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一定是舒垂霖慣的,這話不敢說出來,隻憋的臉都紅了。

沐心:“變得不是我,是你,現在的你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給你臉是我的修養,再管三管四,你爹來了也進不了沐家的門,明白嗎?”

這話說的可就重了,但事實上沐心不是說大話,以前那是他真看重彼此的交情,但沒交情了就得論地位。

徐家差沐家不知多少,就是徐一明他爹來了,還不是得叫他一聲沐小少爺。

徐一明又羞又氣:“魏......舒總知道你這樣嗎?”

以前有人拿這話問過沐心,不過報的是魏雲驥的名頭,沐心當時就退讓了,至此圈子裡都知道魏雲驥一句話對沐心多有用。

此時氣急之下便質問了出來。

舒垂霖這裡,和六子說完沐華的事就過來找沐心,冷不防聽到這一句,臉色驟寒:“知道,我就喜歡他這樣,你有意見?”

這一聲淡淡,但無端有一種逼人的寒氣和壓力。

徐一明一哆嗦:“舒......舒總.......”

舒垂霖驅動輪椅到沐心身邊,將人一隻手納入掌心,揉捏掌心給他順氣兒,一邊打量徐一明:“我倒不知道,竟有人要管到我頭上。”

徐一明壓根不敢看舒垂霖,說不出的畏懼,若不是舒垂霖還沒有發話,恨不能立即退走。

舒垂霖才見過徐一明不久,他又是個過目不忘的,若有所思:“姓徐......徐思洪是你什麼人?”

徐一明:“......是......我父親......”

舒垂霖:“告訴徐思洪,他既教子無方,想必公司管的也不怎麼樣,和舒氏的合作暫停了吧,什麼時候懂事了,什麼時候再說。”

他記得下頭人報過徐家要競爭舒氏的一個項目,徐思洪為人謹慎,其實勝算很大,簽合同已經是□□成的事。

現下,一成也沒了。

徐一明這下真慌了,他記得最近父親很高興,說是拿下舒氏一個項目的成功率很高,若是他將這件事......

隻是再三懇求,舒垂霖卻並不搭理。

下了麵子哀求的叫了一聲“綏綏”,沐心尚未作出反應,舒垂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已經掠過去:“你也配這樣叫他?”

徐一明:“......”

舒垂霖吩咐六子:“去告訴大哥,徐思洪一家惹綏綏不高興,請他提前送客。”

徐一明:“......”

舒垂霖猶自不解氣,他年少時早慧氣盛,因沉不住氣吃過太多虧,後來曆練的深沉狠辣人人懼怕,但其實真正動怒的時候極少。

現下毫不客氣:“沐華,那算個什麼東西,滾吧!”

徐一明這會兒已經顧不上沐華怎麼著,滿腦子都是會被他爹打斷腿的事,隻舒垂霖委實讓人難以招架,竟沒有勇氣再開口。

一時又後悔極了,是沐心一向恩怨分明,並且也不怎麼拿家世欺壓人,竟讓他忘記了,徐家並不能和沐家相提並論,更不要說對上舒、沐兩家。

舒垂霖處置完了,語氣儼然就是一變,征求沐心的意見:“我們回去?”

沐心:“......嗯。”

其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尤其是看著徐一明從盛氣淩人到臉色慘白的委頓在那裡。

原來他什麼都不用做,隻是像是個木頭樁樁一樣站在這裡一會兒,一切是非黑白都不用辯解,就會被肯定和維護。

這在以前,除了在哥哥沐逾衡麵前,幾乎從未有過。

推著舒垂霖離開,禁不住問:“小叔叔,你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