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裴道真身為聖人欽點的豐州...)(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7188 字 3個月前

裴道真身為聖人欽點的豐州都護府副都護, 為官上任之前自然少不了迎來送往,偏偏他這時又做起了清廉之態,不僅不再去酒宴, 連送禮之人也一概不見。

“你阿爹我既然上了定遠公的船,就要讓定遠公知我這人可信, 之前與諸家往來, 是為了給豐州競標之事造勢,如今該做該說的都做了,我也該與諸家都疏遠幾分。”

說了為官之道,停住將書卷放入箱籠的手,轉頭看著自己還未及冠的長子, 裴道真又歎了一口氣,他決意將長子帶去北疆,他家中兄弟長輩皆不同意,可他一意孤行, 旁人也拿他無法。

“阿七, 為父知你伯父叔祖都對你離開太學陪為父去北疆之事頗有不甘, 這幾日也都私下勸你, 覺得我是為了阿盈毀了你的前程,你可也如此覺得?”

裴道真長子名為裴從越, 小名叫“阿七”,雖然還未及冠,因著親妹被掠走之事, 也比從前沉穩了許多, 聽此言, 他笑著說:

“阿爹你放心,定遠公治下, 我早就想去看看。”

“北疆苦寒,怕是沒有你現在這高床軟榻,你若是吃了苦,有了怨懟之心,隻管怨為父一意孤行,不要怨恨北疆之人。”

“昏話。”

裴從越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回話,一穿著深青色羅裙的婦人走了進來,搶言說道:

“阿七明年就要及冠,分明就是一個大人,若是不喜北疆便自行回來,縱使真吃了一年的苦,成大事者苦其心誌、勞其體膚,此聖人言也,他有何可怨恨的?”

將手中衣物放在裴道真手上,她又伸手點了點兒子的腦門:

“不管在北疆見了何事,想了何事,功課決然不能落下。”

“是,阿娘。”

裴道真的婦人娘家姓葉,生得膚色淨白,她家長子與小女兒都有一挺翹鼻子,都是隨了她。

可惜,這樣的一張臉上卻有一道長疤,不僅如此,葉氏取物、抬手用的都是左手,她的右手一直垂在袖中。

裴道真抓過她的衣袖,輕聲道:“夫人,兩三月光景,隻要我在北疆安置下來,就接你過去。”

“六郎你先將自己正事做好,當著兒子的麵做什麼兒女情長之態?阿盈這次不隨你去,怕是也要跟著國公大人回北疆,到時我也就跟著一齊去了,你又擔心什麼?”

葉氏說話倒是比裴道真還要爽利十倍,見裴道真衣服疊的不好,她拿出來以單手重新疊了。

她麵上沒有不舍之態,反而讓裴道真裴副都護生出了滿腔惆悵之意。

“四娘……”

他娘子頭也不回,自顧自出了書房,裴道真眼不眨地看著,與裴從越說:“你阿娘這是又羞臊起來。”

裴從越摸了摸鼻子,沒有做聲。

幾日後,裴道真北去北疆,帶著衛薔幾次從兩京世家手中搜刮來的錢財,由歸德郎將衛行歌帶五百禁軍護衛,衛行歌亦將承此次豐州競標的護衛之職。

九門開洛邑,雙闕對河橋。白日青春道,軒裳半下朝。*

洛陽城門處,裴道真仍是有所不解:“國公大人,聖人素來極看重歸德郎將,如何……”

衛薔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乃聖人看重豐州邊市一事,你儘管放心,隻做你該做之事。”

在聖人眼中,這邊市本就是“假造”的,衛薔便趁機提出請聖人派人同去,看看世家財力,聖人心動,便派了他與衛薔都信得過的衛行歌來做此事。

卻不知衛薔已經無心再與這東都上下虛與委蛇,隨口出了如此一個主意,不過是想讓衛行歌和宋嶽他們能如願回北疆罷了。

衛行歌被召到禦前時一臉的不舍之意。

在聖人眼裡,這是自己精心栽培了四年的掌中兵,定遠公一回府就對他各種嚴懲,又當著他的麵重用那承影將軍,衛行歌心裡怕是早就與定遠公離心。

還出言寬慰衛燕歌:“做了此事回來,朕就能給你升上兩級。”

聖人決然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有人不愛東都愛北疆,回了北疆就如遊龍歸海,再也不肯回來。

除了衛薔之外,來給裴道真送行的還有陸蔚等世家,和裴道真在朝中的好友如崔d等人。

浩浩蕩蕩一群人,看著裴道真翻身上馬,帶著數百人馬卷起的滾滾煙塵遠去北疆。

“洛陽長道上,春日起塵煙……可惜裴侍郎走得急,我這詩興剛剛才起,隻能寫信遙贈了。”

聽著那些文臣在感慨自己沒來得及送出去的贈彆詩,衛薔悄然轉身,打算騎馬回城去。

“衛施主。”

看著眼前的對自己行禮的和尚,衛薔挑了一下眉頭。

崔d在一旁為她引薦:“定遠公,這便是契塵,彆看他年紀尚輕,自繈褓時便被嶽林寺收為弟子,為長汀子同門師弟。”

衛薔點點頭,並未合十還禮,隻抱拳道:“契塵師傅,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出塵高僧。”

崔d見定遠公對契塵還算和氣,心中不禁一鬆。

當年存恩寺老僧遙觀衛茵與衛薇,說了一句“此女貴不可言”,使先帝有心聘衛茵為太子妃,申榮卻想將自己女兒嫁給太子,因此將衛家視作眼中釘,最終殺了衛家嫡枝滿門男丁。

此事早就傳遍兩京,崔d亦有耳聞,也知衛薔不許僧道在北疆收斂田畝,更不許在農忙時節講經,還要僧人道士們一起開荒種地,使得一眾僧道紛紛南下,世人皆傳定遠公正是恨當初被老僧一言毀家,崔d心裡也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