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多(“定遠公,我都忘了,你可...)(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189 字 4個月前

隻聽一陣口哨聲響,有馬從林中走了出來。

幾十位騎士列陣兩旁,讓陳伯橫從中而過。

陳伯橫駕馬緩緩前行,突然想到了為什麼衛薔如今不想在東都時那般眸中有火。

在定遠軍所在之處,衛薔不需要憤怒,在她憤怒之前,這些人就會變成衝向敵人的長刀鋼刃,絞殺讓她憤怒的一切。

沿著河邊往前走,陳伯橫饒有興致地看著兩旁的耕地,見有穿著青色棉布衣的青壯在幫著百姓種地,他會轉頭去看看衛薔。

他從洛陽一路西來,見識了不少在田地間耕作的佃戶,他們都身材瘦削,低著頭,彎著腰,同州的佃戶與他們並無不同,這些人與定遠軍的兵士站在一起實在是大為不同。

見河沿處有人正在往地裡撒灰白的粉末,陳伯橫連忙停下馬來。

“定遠公,你可知道那人在往土裡放什麼?”

衛薔抬頭看了一眼,說道:“同州近年來常有大雨,沿河之處土地變酸,放些石灰進去能讓這地變得好些,此外,還能殺疫除蟲。”

“石灰?”

陳伯橫皺了下眉頭,連忙道:“土壤變酸之事老朽竟從未聽聞過,定遠公此舉可有依據?老朽雖是一介書生,也隻石灰遇水生熱,若與種子同處,那糧種隻怕會被灼壞,如何還能耕種?”

“正是因會生熱,才能殺疫除蟲,也並非立時下種,將石灰撒過之後深翻,過個五日七日,再往田裡施些糞肥,如此,此地便成良田。”

陳伯橫抬頭看看天,又問衛薔:“國公方才說此地久受雨水衝刷,眼下也是多雨時節,元帥竟不怕雨水再衝刷之後,此地又成你所說的酸田?”

“怕。”衛薔點點頭道,“陳相果然是久做實事之人,不僅想眼前,還想今後,這地如今是定遠軍軍屯之地,定遠軍兵士可不怕年年在土裡撒石灰。”

聽衛薔這般說,陳伯橫頷首道:“國公在北疆闖下基業,靠的也是定遠軍上下不畏險難,我今日算是領教。”

說完,一群人繼續往前走,陳伯橫又見一水車,那木質水車高一丈半上下,極為精巧,陳伯橫看了兩眼,發現這水車竟然正從田裡將水引到河中。

衛薔見這陳老頭兒又停下了,也停下了腳步。

“同州處灘塗之地,那處田地地勢凹陷,積水難除,隻能先用水車將水引出去,等到了秋收之後,我會征集民工與定遠軍一同重整此地,到那時,這同州又會多出千頃良田。”

“千頃良田?”陳伯橫左右看看,道,“這同州地處關中,本就是豐沃之地,並非北疆那般,定遠公竟然也要為區區千頃良田大動乾戈?”

這次是衛薔先停下了馬,她轉頭看向陳伯橫,說道:“陳相,那可是千頃良田。”

千頃良田,能產多少麥,能養多少人?

怎麼能叫區區?

陳伯橫看她神情,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定遠公,我都忘了,你可是定遠公啊!”

錙銖必較寧肯舍了名聲也要錢的定遠公,自然是愛極了這千頃良田的。

跟在後麵的陳仲橋眼睜睜見自家那“閉口不言”的大哥話越來越多,最初還自稱是老朽,現在已經成了“我”。

等終於到了同州城,見城中上下氣象,陳伯橫問的就更多了。

正在重整外擴的城牆,城門上貼的告示,可憑票低價購鹽糖的鹽票和糖票……陳伯橫見了什麼都要衛薔為他分說清楚,越問越細,越說越多。

等他見到了府衙中往來進出的女子官吏,仿佛終於想起來自己身後還有個弟弟。

“定遠公,不知我那弟媳阿崔,如今在北疆做的如何?”

衛薔正與清歌說天熱氣燥,在蒸豬頭之外也該做兩道清淡小菜,聽見陳伯橫這般問,她轉頭道:“崔博士如今辦起了北疆的麟州女州學,我又將北疆大學堂的事儘數托付,如今忙得腳不沾地。”

看一眼陳仲橋,她又說道:“我月前還去見了狸奴,他在薊州於成於大人手下,於大人甚是欣賞他,他倒是還有心從軍,陳大人若是想見妻兒,不如去北疆看看?”

陳仲橋剛要點頭,就見自己的大哥正看著自己。

於是隻能搖頭道:“多謝國公大人美意,此番我隨大兄來此乃是為了公事,不可因私廢公。”

衛薔也不強勸。

陳仲橋這人算是有幾分聰明,卻少了分辨時勢之能,他們陳氏兄弟都到了她手上,他竟然還想著能繼續去做欽差之事……也難怪陳伯橫壓著他辭官之後就不再讓他入仕。

就在衛薔請他們吃豬頭的時候,同州一處正在歡喜不儘。

“陳相來了同州,定然會為我們錢氏做主!”

“定遠公占了同州,竟然不肯歸還我們家財,必須讓陳相替我們討回公道!”

這些人正是同州駱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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