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魚(“今日汝家阿薔請吾食魚,...)(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477 字 4個月前

剩下兩個魚頭,衛清歌做了個功夫菜,將魚頭微微煎過之後略放涼,取出魚頭裡的骨頭,加豆腐同燉,酥爛得得以勺吃。

蜜純煎魚和魚膾都是東都常見的菜色,像衛清歌這般求魚本味的,在吃慣了種種精細之法的陳家兩位老爺眼裡隻能說魚夠新鮮,倒是酸湯魚麵、醬燜魚和魚頭豆腐令兩人大為驚奇。

陳伯橫一言不發,頻頻向那魚頭豆腐動手,他今日就是要來吃窮這衛薔的。

衛薔麵前和他們一樣有一小碗魚麵,此外還有數個蒸餅。

定遠公的飯量他們兄弟二人早就見識過,也不驚奇,看見衛薔將蒸餅掰開放了醬燜魚的肉進去,陳伯橫抬起頭,他也想這般嘗嘗。

“小衛丫頭,分我一個蒸餅。”

埋頭苦吃的衛清歌抬起頭,卻見陳伯橫竟是看著她家家主叫“小衛丫頭”。

衛薔也有些驚奇。

見她看自己,陳伯橫一抬下巴道:“我與你外祖同輩論交,喚你一聲小丫頭還叫錯了不成?”

雖然是同輩論交,陳伯橫也是比薑清玄小十幾歲的。

倒是崔瑤這薑新雪的閨中密友嫁給了陳仲橋,陳仲橋算是衛薔的姨丈。

知道陳伯橫有心占自己便宜,衛薔也不生氣,雙手將一蒸餅奉上。

“這是我們北疆的麥,您嘗來如何?”

哼,不如何!

陳伯橫心中有氣,看了一眼酒杯,又道:“怎得到了同州還喝不到杜康酒?你這北疆的烈酒徒有辛辣之氣,一點香氣也無!”

杜康酒這同州府衙裡是有的,衛薔起身自去取了一壇。

酒香四溢,陳伯橫看了一眼,道:“這酒還未濾清,我這老人家如何能入口?”

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袍的衛薔又去取了酒篩來濾酒,濾出的酒液澄澈清透,倒在碗裡,映著同州的晴日,微光閃閃。

陳伯橫喝了一口,哼了一聲道:“酒太涼,我如何能喝?”

陳仲橋幾乎當場給他大兄跪下,這這這定遠公是何等人物!大兄咱們有話好好說,您想擺威風咱們兄弟之間隨你如何,這可是定定定遠公啊!

衛薔麵色如常,重新曬了酒,又將酒倒進陶壺中往灶上溫了。

一番折騰下來,桌上菜都涼了,魚膾也失了甘味。

陳伯橫喝了一口溫酒,又吃了一勺細滑的魚頭豆腐。

“我本以為,你是年少破家,心中憤恨,才有如今這驚世之想。做事全憑一腔怒火,所行所為,隻圖痛快而不計後果。”

“人人相同”四字說起來簡單,當年陳勝吳廣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激蕩史冊千年,不也事敗了麼?

人因義憤起事,聲勢浩大,難存久長。

“我確實曾做事僅憑一腔怒火。”坐回席上,衛薔笑著複又拿起筷子,“不過那般的我,早在做定遠公之前就被人鎖在了這刀裡。”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刀。

看著她手上的長疤,陳伯橫默然。

有法,有度,有膽魄,有氣量。

縱然是女子又如何?若她是那等循舊綱常之人,他陳伯橫此刻便可站起來請她取大梁而代之。

可她偏偏不是。

這等人,偏偏要將三綱掃儘,世事顛覆。

“世間路千萬條,小衛丫頭你何必選最難的一條?”

他看著衛薔,卻見衛薔垂眸一笑。

“陳相你錯了,我並非先成今日之我,才決心走此路,而是我走在此路上,方成今日之我。”

離開同州州府衙門直到回了暫住之地,陳伯橫一言未發。

坐在案前,他深吸一口氣,提筆就要寫信。

小衛丫頭要與天下為敵,此事他得告訴薑假仙兒。

研墨提筆,他寫道:“今日汝家阿薔請吾食魚,魚頭豆腐酥爛無比,汝家阿薔為吾篩酒、溫酒,其味甚是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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