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罷了罷了,起來吧,朕是急切了一些,然諸位臣工也該體諒苦衷。東南倭寇才平息了幾十年,如若再度興起該由何人應對?”
麵對所有大臣的反對,皇帝黑著臉、背著手在房間裡轉悠了十多圈,才隨著一聲長長的歎息,收回了禦駕親征的建議。
但事情至此並沒結束,皇帝又提出個很現實也很嚇人的假設。如果海匪和當年的倭寇一般厲害,或者根本就是倭寇卷土重來,朝廷該怎麼對付。
事實上這種可能性不僅有,還很大。當年倭寇鬨得最歡時也沒敢北上攻擊重兵把守的天津衛,那裡不光有炮台還有三衛正規軍,是朝廷中樞的門戶!現在真來了,很顯然規模不小。
“……選忠勇之士統領天津三衛!”聽到皇帝的問題,沈鯉趕緊站起來回答。他和沈一貫、朱賡的處事原則截然相反。內閣首輔不能遇事退縮,必須要第一個衝上去為皇帝排憂解難,才配得上這份殊榮。
“選誰?倭寇乘船而至來去如風,哪位卿家可以下海追剿,誰家兵將又能通曉陸戰、水戰?”可惜他這種隻有態度沒有具體細節的務虛之言沒讓皇帝停止追究,提出來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這下內閣大學士、六部九卿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希望對方出麵回答。
喊喊口號、互拆牆角不用擔責任,可是推薦將領剿滅海匪是要連帶的,一個不小心,不光事情做不好還得吃瓜落。當年就有不少朝中重臣因為推薦將領剿滅倭寇不利而丟官貶職,血淋淋的教訓不可忽視。
更要命的是經過上百年的海禁政策禁錮,朝廷在建造海船、培養航海人員、研究海戰技術方麵早就落伍了,就算不計個人得失願意為朝廷推薦合用人才,也沒地方找去,總不能隨便抓個漕運將官來充數。
“唉……既然眾卿家沒有合適的人選,朕這裡倒是有份奏折很有意思。王承恩,拿去傳看!”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誰當領導也不願意看到手下人遇事無措,那不成廢物了,養著何用?
但此時再去從頭追究責任顯然沒什麼意義,隨著第二次長長的歎息,皇帝揮了揮手,讓小太監把一份厚厚的奏折呈了上來,端端正正的舉在內閣首輔沈鯉麵前。
“……陛下,此舉頗為不妥,海船耗費巨大且極易傾覆,如今太倉空虛,難以為繼啊!”沈鯉隻看了一小半,雙手就開始微微顫抖,強忍著看完,神色極為凝重,態度也極為堅決,反對!
“莫要急,待眾卿家傳看完畢再商議不遲!”而此時的皇帝反倒古井不波了,端坐在書案後麵,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大學士們平時用來批閱奏本的各種型號毛筆。
還找了張白紙親手試試,和大學士們的字比了比,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好像寫字太爛不是因為技藝不佳,而是毛筆不趁手。聽到沈鯉的發言,頭都沒抬,又拿了張白紙繼續練字。
“嗯,誰來說一說,漕運總督袁可立所建大帆船能否如他所言,可乘風破浪在大海上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