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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條記憶一揪出來,孟梨眼一黑腿一軟,“轟”一聲又栽了下去……

房間門外,五歲的女娃娃糖圓兒,扒在木門縫裡,把屋裡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睛裡。她沒有多餘的想法,隻回頭對她奶奶程奶奶說:“奶奶,他醒了,又倒下了。”

程奶奶聽得糖圓兒的話,忙從火盆邊起身,走到糖圓兒身後,往屋裡瞧,“真醒了?”

糖圓兒直接仰起頭來看程奶奶,點點頭,“我看到他下床來的,

照了照鏡子,又倒下了。”

程奶奶看到孟梨已經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了梳妝台前的地上,不再多問糖圓兒什麼,忙推開門進去,到孟梨旁邊,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橫抱起來,送床上去了。

程奶奶如今將近六十歲,身體還算健壯,但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孟梨再抱回床上躺著。放下孟梨後她就大喘了幾口氣,在床沿兒上坐下來休息了會。

糖圓兒著也沒閒著,能幫不能幫的,伸出小手摻和著又扶孟梨又扶程奶奶。程奶奶坐在床沿兒上喘氣的時候,她像模像樣抹了一下額頭,掐著腰喘粗氣道:“奶奶,他這是好了麼?”

程奶奶緩過了幾口氣,拉被子給孟梨蓋上,“誰知道呢,你媽不是說了,醫院裡的大夫說他隻怕醒不過來了。這還是個命硬的,躺了這麼多天,還自個兒爬起來了。”

糖圓兒小臉上滿是認真,“醒了是好事兒呀。”

程奶奶笑一下,站起身來,“糖圓兒你看著,我衝碗糖水來。”

糖圓兒站在床前,看著程奶奶出去,轉頭盯著合眼不動的孟梨盯一會,又看著程奶奶端著個白瓷碗進屋。

等程奶奶到床邊,她往旁邊讓了讓。

程奶奶和近來這些日子一樣,坐在床邊把糖水一勺一勺硬喂給孟梨。

她對孟離沒感情,照顧她都是因為後搭上了祖孫這層關係。

她兒媳顧慧娟把孟離從醫院接回來的時候就說了,這孩子大概率活不成了,咽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哪知道不但沒咽氣,還詐屍般地從床上下來了。

能活是好事,能活是造化。

程奶奶收回碗勺,多看了孟梨兩眼,心想剛才爬起來那一會,彆是回光返照就好。

***

孟梨再次陷入昏迷後,又躺了大半個小時才醒過來。

這回醒來,她沒有再緊張失措地翻坐起來照鏡子,而是靜靜呆呆地躺著,慢慢眨巴著眼睛,把自己腦子裡憑空多出來的所有記憶都仔仔細細捋了一遍。

她確實穿越了,穿到了1976年年初的北京,穿到了這個叫“孟離”的假小子身上。

這個孟離與她同歲,今年也是十七歲,讀的也是高三,再過一學期即將麵臨畢業。但這個孟離上學不學習,專乾逃學打架出

風頭那些事。

因為年份特殊,現在整個北京城都很空,大人們忙著鬨革命,再大點的孩子都畢了業當兵或者上山下鄉插隊去了。

留下來的,就是他們這些半大小子。

說起來不誇張,這時候的北京城是屬於他們的。

孟離因為沒人管又會打架,這兩年混成了一方霸主,現在手下小弟無數,是四九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和她一樣赫赫有名的,還有一個季琛。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季琛自然也就是她的死對頭。

孟離是胡同裡長大的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季琛則是機關大院裡的孩子,本就是天然的死敵。

兩邊誰也瞧不上誰,誰也不服誰。

孟離這一回會折進醫院,並在床上躺了這麼長時間,也是因為和季琛那一幫人茬架傷的。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季琛自己也傷得不輕。

隻不過,把磚頭拍到孟離後腦勺上的人不是季琛,相反季琛所受的最重一擊,是孟離給的。

經此一回,兩人間的仇怨怕是結得根生蒂固了。

至於孟離的家庭,六六年的時候她爸犯錯接受改造,她媽顧慧娟為了和她爸徹底劃清界限,在六八年的時候提出離婚,隨後很快嫁給了現在的丈夫程春良。

程春良妻子因癌症去世沒留下孩子,結婚兩年後,程春良和孟離的媽媽顧慧娟生了糖圓兒。現在顧慧娟又懷上了第三胎,約莫是想拚個兒子出來。

自從顧慧娟把孟離帶到程家以後,對她很是嫌棄刻薄,好像她是路邊撿來的。

孟離在程家受足了委屈,憋著一口氣學會了打架拔份兒,之後便結交了一幫哥們在外麵混日子,活得無比逍遙自在。

可這無比逍遙自在的生活放到孟梨頭上,就……

孟梨抿住嘴唇,心底拔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