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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夜晚總是清涼,初冬時節更是寒冷, 四處都是蕭瑟景象, 這個時間點的醫院更是冷清, 住院部的過道裡都沒多少人,值班的醫生護士來去匆匆,熬夜看護各個病房。

水是傅北去接的, 喬西留在病房裡照顧喬建良, 醫生講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讓好生照看,如果過兩天沒有大問題的話就可以轉病房了。

喬建良的狀態不樂觀, 但比之其他突發性腦溢血病人還算幸運, 積極治療, 後麵多加調養,肯定可以恢複。

水接回來,吃完藥,不多時喬建良就睡下了。病房內的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不打攪病人休息, 喬西是後出去的那個, 傅北在過道的拐角處等著。

對話無關緊要,圍繞著喬建良進行, 後來不知怎麼就轉到了原點上。

不容易有獨處的時候, 應該是擔心喬西會突然走,傅北攥緊了她的手腕,用力到喬西都覺得有點疼。

不同的年紀不同的環境, 物是人非以後再回首當年,對與錯很容易分彆,一開始就沒走對路,但無可奈何,各人有各人的考量,再選一次結果也一樣。那時誰都沒有足夠的能力,一念之差就導致了後來的禍端,誰成想會造成那種局麵,在這場僵局中,不能用罪大惡極來定論,換誰來都不一定會做得更好,隻是後果終究需要有人來承擔。

恨啊怨啊都談不上,說到底還是心有芥蒂放不下,不論是傅家做的事,還是傅北的決定,都讓人太過介意。

站的角度不一樣,立場隨之改變,各有各的顧及,可是,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可以呢?

對話的最後,傅北語氣有點頹,將不愉快輕描淡寫掉,說:“我會晚一點再走,明天還會過來看喬叔叔。”

一句話就將話頭收攏,打住了爭吵的勢頭。

喬西沒應聲,先一步回到病房裡。

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不知怎麼就趴著睡著了,夜裡胳膊麻木痛到醒,彼時傅北早已離去,隻留下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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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康複治療進行得十分順利,喬建良被轉至普通單人病房,狀態亦好轉不少。

傅北時常來醫院,之後消失了幾天,去隔壁市出差了。

喬建良問:“怎麼這兩天沒看見小北,是有什麼事?”

喬西不吭聲,他就絮絮叨叨的,念個不停,喬西這才回答:“我不知道。”

見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喬建良登時沒了聲。

記不起多久沒回過七井街的店裡,偶然開車路過,總有些空落落的,感覺身邊的所有事情都不真實,缺了點什麼,從前想著要一個解釋,想把人找回來,現下好像都不重要了,可又不能完全釋懷,有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感覺,被拉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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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美荷不安分,暗搓搓搭橋牽線,想讓喬家與周家合作,上次周家遭受重擊沒能恢複,現下正是好機會,如果喬家這邊扶持一把,指不定就能起來。她現在還挺識趣,知曉公司這邊已成定局,眼下喬建良一天天恢複,也不作妖了,想著把把娘家拉到自己身後,這樣既能穩住喬家這邊,身後又能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柱,簡直一舉兩得。

能跟喬家合作,周家一萬個願意,為此,周老爺子還領著一乾人等特地過來探望喬建良,態度不要太親切。

那時喬西不在醫院,在公司忙事。

喬建良雖然時不時就糊塗,但嘴巴卻緊得很,周老爺子不講明來意他就不鬆口。

說了一大堆關心的話,周老爺子終於講到合作的事情上,且開出的條件也極具誘惑力,周家出產品,冠名冠兩家公司的,利潤對半分,而喬家要做的就是出力幫忙推廣。

研發一款產品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再加上審批等一係列流程,能成功上市定然不容易,如果這些彆人都做了,自己隻出點小力就能坐享其成,喬建良肯定心動,不過他腦子還沒完全壞掉,兩三句話就四兩撥千斤,打太極地說考慮考慮。

周家這麼大方,還不就是想跟喬家搭上,為以後的生意開路,而另一方麵,雖然上次被點名的風頭已經過了,可時間尚短,何況當時網上鬨得這麼大,民眾會不會買賬還不一定,搞不好還會反噬,周老爺子這一招是想躲在喬家公司底下避一避,借喬家的招牌賣自家的產品,暫且緩一下現今的僵局。

可是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大餅,喬建良要是同意了,那將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且往後哪有那麼容易分清楚,保不準會有更多的牽扯。

喬建良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他一個病人也沒精力應付這些,態度模棱兩可的。

周老爺子看出來這是什麼意思,可還是笑臉作陪,走前給周美荷使了個眼色。

周家的人一走,周美荷出去洗了盤水果,殷勤地切好,端過來。

“累不累,先吃水果還是再睡一會兒?”

喬建良擺手,表示不想吃東西不想睡覺,剛醒的時候,他一連躺了兩個星期,因為躁動還被綁上約束帶,吃東西也困難,現在一提到吃和睡就排斥。

周美荷細聲細語勸他吃點,養身體重要,恢複期要控製血壓血脂這些,蔬菜瓜果不可少,她倒是會照顧人,還把水果刮成泥喂過去。

這些日子一直是她和喬西在輪流照顧,論功勞苦勞也不能把她那份就一筆帶過,能做到這份上確實有心,所以喬建良對她的小心思也不多加苛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人能走到結婚這一步,還是二婚,縱有諸多現實考量,但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周美荷有時候的確偏心,行動上卻沒有過錯,想歸想,還是知道底線,周家的所作所為那都是後來才查出來的,周美荷對此更不清楚,否則也不會跟喬建良走到一塊兒。

中年人對待婚姻向來慎重,不喜歡動蕩,現今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喬建良是商人,習慣了凡事先衡量利益,在許多事情上都會再三思量,取其最好的一麵。

他頭有些痛,難受得緊,不想聽周美荷念叨,拖著聲音有氣無力地問:“小西呢,還沒過來?”

周美荷神色僵住,隨即放下水果,“才四點多呢,還早,七點才會來。”

喬建良閉上了眼睛,頭痛得不想說話。

醫生來過一趟,周林晚些時候提著吃的出現,都是家裡阿姨特地做的飯菜,適合病人吃,每天都是他在送。他現在不再像之前那樣無措,心裡發慌,反正天知地知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就裝作若無其事,還是那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乖巧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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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北出差回來的前一天,喬西遇到了周佳琪。

當時是在一個小型的慈善晚會上,喬西被邀請作為嘉賓出席,這個位置本來是屬於喬建良的,但他來不了,隻能喬西來。

周佳琪和梁玉芷在一起,相互挽著胳膊,得意洋洋像鬥勝的孔雀,搞不明白她這一天天的究竟在想什麼,腦子裡裝的全是豆渣,喬西都不把她放眼裡,懶得浪費精力。

趙拾歡也在,見到喬西還過來聊了兩分鐘。

慈善晚會的嘉賓不是那麼容易當的,不僅要精心打扮、準備發言,還得起帶頭作用捐一大筆善款,喬西沒用公司或者喬建良的錢,自掏腰包,不過署名還是自家公司的名字。

晚會中途舉行了一場舊物義賣活動,十數位重要人士捐出物品,由在場的人來競拍,所得的錢款將全部用於慈善,其實就是另一種交際巴結,兩全其美的方式。

喬西捐了一個沒用過的限量款挎包,最終被趙拾歡以高價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