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安麵上的笑容一僵,裴晏舟目光緩緩的轉向江彆。
整個庭院裡的氛圍都是一頓。
趙承飛狼吞虎咽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江彆隱隱意識到不對,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試探地道:“表、表嫂?”
林遇安臉色“轟”的一下跟火燒雲似的漲紅,整個人都坐立不安,頗顯局促。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裴晏舟。
裴晏舟掃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吃你的東西。”
江彆挪了挪屁股,立刻點頭。
他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裴晏舟,總覺得剛才那眼神……不似生氣,反而帶著些愉悅。
江彆用那一根筋的腦子仔細想了想,又看著林遇安通紅的了臉龐,心下恍然大悟——
表嫂是害羞了!
他還想說什麼,腰後的一塊軟肉忽然被擰住,江彆臉色一變,險些要痛嚎出聲,可對上莫文祺難看的臉色還是捂嘴忍住。
莫文祺咬牙道:“吃你的東西!彆多嘴!”
江彆癟嘴。
庭院的氣氛慢慢恢複,趙尋清躺在一旁的搖椅上悠哉悠哉地看著好戲,目光劃過林遇安和裴晏舟,又劃過莫文祺和江彆,輕笑一聲:“你們年輕人可真有意思。”
趙承飛已經不知何時蹭到了趙尋清身旁,正笑嘿嘿地蹲在躺椅旁將自己的戰利品奉上:“趙哥看上去也才二十出頭,不也很年輕嘛?”
趙尋清覷他:“二十七了,比不上你們。”
趙承飛一臉驚訝:“真看不出來!”他又尋找話題:“趙哥和老三很熟?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趙尋清神色動了動,慢慢回憶道:“我在一高寫生畫畫,被他看到了,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麵不走,見他還算有天賦,就把他教了。”
那是趙尋清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痛苦與磨難造就藝術家的輝煌在趙尋清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他孤立無援,夜以繼日地將自己投入到畫畫中,絕望,悲憫,無助,所有的情緒融入畫中,助他在畫展中一鳴驚人,成了畫壇新貴。
那一段時間的趙尋清是麻木的,如果不是林遇安的出現,如果不是他有時間就跟在他屁股後麵看他畫畫,趙尋清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教林遇安畫畫,也算是他自我解脫的一個途徑。
趙承飛欽佩道:“我不懂畫,但也能看出來老三的畫很不一般!能教出這種水平的人來,趙哥可真厲害!”
趙尋清似是意識到什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趙承飛未覺,隻絞儘腦汁想著曾經看到的搭訕秘籍,從今天天氣到手上的燒烤,能想到的話題都提了一遍。
趙尋清姿態隨意,對他的問題倒是知無不言,態度不算親熱,倒也頗為有禮。
直到趙承飛不知該說什麼,撓了撓頭有些暗恨自己的嘴笨。趙尋清在一旁看著,神色悠然:
“沒結婚,沒對象,沒孩子,有房有車有存款,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趙承飛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願錯過這難得能讓他心動的人,他帶著點渴慕和試探小心翼翼問道:“那、那最近有談戀愛的打算嗎?”
趙尋清看著他,緩緩道:“有。”
趙承飛心裡一喜,趙尋清又道:“不過不打算找年輕人了。”
趙承飛臉色一僵,不甘心問道:“為、為什麼?”
趙尋清在躺椅上晃晃悠悠:“招惹不起小孩了,年紀大了,受不了了。”
莫文祺一邊注意著江彆的動靜,一邊還要關注著趙承飛那邊,他聽見趙尋清的話先是一頓,緊接著眉頭隱隱一蹙。
二十七歲……
邵哥現在好像才二十五?
趙承飛臉色有些難看。他就算再沒有腦子,也知道這是委婉拒絕的意思。他張了張嘴還想再爭取爭取,嘴巴忽然被塞進了一串牛肉。
莫文祺站在他麵前,冷冷道:“在這兒偷懶?乾活去。”
趙承飛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可看著趙尋清神色淡淡地在那晃悠,頓時又蔫了。
等到人走遠,莫文祺回頭看著趙尋清,神色複雜:“麻煩了。”
趙尋清神色懶散,朝他伸出手:“烤串。”
莫文祺頓了頓,隨即無奈地端起江彆麵前的盤子遞到趙尋清麵前,徒留江彆啃著個光溜溜的串子一臉茫然。
烤過三巡,一群大男人也都放開了。高翔宇等人來的時候還帶了些啤酒,興致上頭了更是一人一瓶啤酒喝的正嗨。林遇安在一旁看著也是蠢蠢欲動,可無奈肚子裡揣了個崽,隻能喝著顏色相近的果汁過過癮。
趙承飛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熱情性子,好像和誰都能打到一起,更彆說今天還沒戀愛就先失戀,更是帶著些些借酒消愁的意味,一杯又一杯的乾下去。他自己喝也就算了,還想拉著高翔宇他們一塊。可高翔宇一向沉穩,莫文祺也不怎麼喝酒,誰都不願意陪他,最後趙承飛無奈,竟然和江彆湊到了一起。
兩個醉鬼在那你一杯我一杯,莫文祺簡直不忍直視。
畢竟是一群大男人,就算輪番烤串估計也吃不飽。孫阿姨一直在廚房裡忙活,臨到一半的時候又送上來一大盆色澤鮮豔的小龍蝦。
林遇安對此毫無抵抗力,正要上手去剝,一個去乾淨了殼的蝦尾已經到了碗裡。
他愣愣回頭看向裴晏舟,那個一向矜貴的男人此時正滿手紅油,細心地剝著一個又一個龍蝦,放到他碗裡。
這個男人今天一下午都沒什麼存在感,任由林遇安心血來潮想要備菜也好燒烤也罷,林遇安偶爾能看出他眼中的擔憂,但儘管如此,他卻從未說過一個不字,隻默默地在一旁照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