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碰了一下進了醫院,不得直接賠付到傾家蕩產?
“撤,快撤!”黃毛扯住地上還在打滾疼的眼淚都出來的小弟,和女人忙不迭的衝出了店門。
“真是晦氣。”白榆坐了下來,繼續吃麵。
老婦人看到對方走了方才回過神,重新看向白榆,眼神裡有些驚奇和感動,她張了張口:“給你添麻煩了……我,我給你添些麵吧。”
白榆微笑的‘得寸進尺’道:“那,再給加個雞蛋?”
“好,好。”老婦人笑起來格外慈祥而溫柔。
有了這個小插曲,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老婦人坐下說這群人不是第一次來了,白榆問為什麼不乾脆給點錢呢。
老婦人歎道之前家裡人已經給過一次,但是又來了,變本加厲,這次她是不願意給了,語氣裡透著一股倔強,仿佛經曆過大風大浪,根本不介意被幾個小流氓訛詐的損失,也不認為這群人能有膽量打砸店鋪。
白榆又一次問道:“您剛剛說這個姑娘,西野熏,她現在是在?”
老婦人哈哈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在意這照片啊……”她站起身來,從牆壁上取下照片,擦了擦表層的玻璃,然後舉起來放在身前:“這個姑娘啊,就在這兒呢。”
白榆:“???”
老婦人似乎很滿意白榆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得意洋洋的揚起眉毛:“沒想到吧,我年輕時候可好看了,把我丈夫迷得頭昏腦漲的。”
白榆:“……”
他深感震驚,一時間難以把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和眼前這健壯的老板娘聯係在一起。
“你就是……西野熏?”
“是啊,我是扶桑人。”
“可你的口音……”
“都來這兒三十多年了,當然改過來了。”西野熏微笑道:“名字也改了,我現在姓王,改成跟丈夫姓了。”
白榆打量著照片和老婦人,一種歲月時間流逝的衝擊力正在震撼他的世界觀。
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因為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眨眼間就成了五十多歲的婦人,這實在是……
而且老爺子原來是死在了三十年前?
白榆有些頭皮發麻,他斟酌了一下後問道:“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不過……你是扶桑人,為什麼二十多歲就來這兒了?”
他明知故問,是在確認。
西野熏或許是沒預料到這個問題,她的眼神流露出少許的悲傷和緬懷:“……是有個很好很好的人,勸我來這裡的。”
“……他說,南陵市是個好地方,如果我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就逃走吧,逃避可恥但是有用,逃到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於是我就來到這裡了。”
白榆嗓音裡有些忐忑:“然後呢?”
“然後?”她的眸子明亮起來:“這裡真的很好啊,我很喜歡這裡,遇到了愛人,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也有了這麼個店鋪,每天日子過的充實而快樂。”
白榆望著她那明媚的笑容,無比複雜的情緒重新沉澱下來,化作一個泉眼。
內心湧出一股甘甜,滋潤著心靈。
他好像已經沒有什麼需要繼續問的了。
原本的忐忑……原來是擔心自己太輕易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而感到的忐忑。
他害怕自己的一句話就讓她遭遇了更多的不幸。
但是並沒有。
她是西野熏,這個扶桑來的女孩,仿佛蒲公英般,即便風吹雨打,隨風飄搖遠離故土,在哪裡落下就在哪裡生長,頑強的生長。
最終,她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白榆吃完了麵條,吃的很飽,她的手藝很好,畢竟也開了很多年的店。
他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繼續逗留,而是走出店鋪門外,緩步往外走。
他忽然想到,若是老爺子見到了她,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他搖了搖頭,離開時的步伐輕快。
……
路口角落裡,三雙眼睛盯著少年離開的背影。
“大哥,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吧……我眼皮一直跳,有災啊。”
“放你的屁,人已經走了,還能有什麼災禍。”
“今天必須拿到賠償金,少給我廢話。”
看著白榆離開後,之前的三個人影又一次鬼鬼祟祟的繞回到了店鋪附近。